别的地方不知道，我家附近的综合体以及写字楼电梯里，出现了大量上门按摩的APP的广告，看得我特别挠头，这东西也能推广？

这都不是擦边球，这是界外球。

我的朋友牛老师说自己是球类爱好者，就下载了软件，然后消失了一段时间。

我一看就知道，准是扫黄又被抓了。



后来我问牛老师，你怎么整天整这个违背公序良俗的事情？

牛老师说你误会了，你知道我一直想当一个产品经理，互联网的赛道都已经满了，而且获客成本还挺高的。我觉得这个上门按摩挺有市场的，就想研究一下。

下载了这个APP后，注册了账号，然后在上面选了一个叫羊XX的技师，技师有照片有简介，而且最让我放心的一点是，至少他选的那个技师真的是持证上岗的，二级技师资格证书并不是浪得虚名。

选完技师，然后选套餐。

他选了一个按摩套餐，叫xxxx芳香精油SPA按摩。

没过几分钟就收到一条短信，说技师正在快马加鞭地赶来。

加鞭？我抓住了重点。

你还喜欢这个？

牛老师老脸一红，这只是一个比喻，别打断我。

你知道的，我喜欢被动。

牛老师继续讲，说技师很快就来了，但能确认的是，肯定不是照片上那个人，她说她叫笑笑。

然后我们开始了正经按摩。

我说不对啊，正经按摩怎么被抓了？

他说一开始是正经的，但很快就不对劲了。

她说这个基础套餐挺鸡肋的，问我需不需要加点其他服务。

我问有什么其他服务？她说你懂的，就是那些增值服务。

我更疑惑了，你知道一般互联网公司财报里的增值服务就是充会员。我寻思着我本来就是为了躲线下门店的骚扰，才叫上门服务的，怎么还让我充值呢。

她说老哥，你别装傻了。

这时候我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意思。

我说对不起，我不做违法的事情。

她说不是，这是消费升级。

听到这里我很疑惑，我说，她说消费升级就升级啊，你骂她呀，你坚持原则呀。

牛老师叹了一口气。

阿半，我这个人你是知道的，虽然没有你那么正人君子，但其实我也有一个绰号叫萧山岳不群，也挺洁身自好的。

我说那你可厉害了，人家岳老师的洁身自好是物理上的。

他说你别管那么多，反正我是一个正经的人，所以我问了一下价格，特别离谱，好几千块。

在表达了对价格的疑惑之后，接下来这位精通人性的女讲师开始了她的演讲。

第一章节是她的艰苦创业史，用时大概是5-10分钟。

十几岁就没有继续上学，而是跑到几千公里的大城市创业，现在开了三家门店，白天要做女性皮肤管理，晚上还要出来做男性健康管理。

本来做得好好的，疫情来了之后，门店没生意，就只能出来兼职做些活儿。

后来疫情好转了，但兼职这份活儿也就继续做下来了，这就叫干一行爱一行。

第二个章节是在阐述价值。

和那些鼓吹价值投资的投资大佬不同的是，笑笑嘴里的价值是消费价值。

她觉得高端产品和服务的价格为什么贵是因为他们提供了社交货币和逼格需求。

所以她一直在强调自己的身家，除了是三家店的老板以外，她还是开跑车的。开跑车的给你按个背，就应该是要比骑小黄车的收费贵，虽然都是小黄业务。

挺有道理的，毕竟很多商学院也是这么教的，和很多诈骗的商业模式比起来，她甚至都算富有商业道德了。

那她车在你楼下？我问牛老师。

没有，她说在自家车库里，可以给我看照片。牛老师顿了一下，我说那你就信了是她的车？

我哪有这么傻？牛老师很生气，你听我说完。

笑笑又问我，你说狗不理的烤鸭和普通烤鸭店的烤鸭有什么不同。

狗不理的烤鸭可能有股包子味？

不，狗不理的烤鸭就是要贵，为什么呢，是因为有价值。

价值在哪里呢，价值就是这些厨师受过专业训练，日复一日持久的专业训练，才能让狗不理的烤鸭更好吃。

那你的意思是，你就是狗不理的鸭？

不，我是狗不理的厨师。

现在年轻人都受不了苦，而我十几岁就出来受苦了，这些苦就是我的价值。

哦，那我懂了。我总结一下，你的价值是你的跑车、烤鸭技术和吃苦，但这和我有啥关系？

不是为我的苦买单，而是为我的价值。

价值，就是几千个日日夜夜的训练，就是不厌其烦的技术动作学习，就是无数重复性动作的不断修正，我这种愿意打磨技术、以手艺活吃饭的匠人，跟流水线不同，我这种高价值的技师都是拜师学艺的，我师父是杭州城远近闻名的按摩大师，十几年前就开宗立派。我跟着他，学会了真正的手艺。

我师父有一招绝学叫半步癫，在他指法下人会舒散筋骨，腿软地半步都走不了，而且他还给自己的手买了保险。

大哥，我说。

这你都信？这些人的话你不要信，人家编故事比你厉害。

我知道，牛老师叹了口气，但她说的真真儿的，她说自己是杭州前五。

那杭州前四呢？我问。

她说杭州前四是她师傅，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姐。

不对啊，我陷入迷惑，为啥还有师兄？

这有啥不对的？牛老师反驳道，你不要有性别歧视。

最终，牛老师还是上了一个至尊套餐。

于是笑笑就打开了自己的一个小铁箱子，从里面拿出了手套。

牛老师老脸一红，闭起眼睛。

过了半晌，没有等到服务，反而是听见吸尘器轰隆隆的声音。睁开眼睛，抬头一看，发现笑笑系了块围裙，在我的卫生间打扫卫生呢。

服务呢？

这个就是服务啊。

至尊豪华套餐，主要就是室内清洁两小时。

那你的祖传手法呢？

清洁污垢啊，你看你这地板多脏啊。

老板，你看怎么支付？

于是牛老师从床上爬起来，从床头柜取出一个盒子，从里面拿出一块金闪闪的圆形金属片，交到她手上。

你知道比特币吧？

这一个比特币大概是三万多美元，我这个币是特别版的比特币，给你一个吧，不用找了。

然后她就报了警，把我抓了。

我说不对啊，你这个也构不成扫黄啊。

是，构不成。

但是她的这套逻辑，给了我很大的启发，我去会所干兼职去了，然后被扫黄抓了。

我懂了，你是因为卖被抓了。

牛老师大怒，都怪电梯小广告。

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