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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青城老祖 燕京左近的百花山、妙峰山、东灵山,原有三个大强盗,百花山上的大王名叫三头龙白顺,东灵山的大王名叫恨天刀杨明,姚峰山上的大王名叫出海蛟范腾,皆是汉家的好汉,因犬戎占了大晋半壁的江山,他们既不愿降戎,更不愿降陈术的伪楚,所以各带了数百名锣锣,占山为王,落草为冠,杀劫犬戎汉奸,倒也逍遥自在。 这三个好汉之中,尤以三头龙白顺艺业最高,在江山风云榜中,排名第二十七,绿林有名,黑道称霸,自十余年前,天下绿林总瓢把子天荡山罗延庆死后,三头龙白顺隐隐有领袖绿林的意思,然世事逼人,犬戎对于不肯臣服的汉家汉子,穷追猛打,把江北的绿林的好汉,全打散了,生怕他们投了曹霖后,再增大晋的实力。 近十年,江湖道人,谁人不知“山西鎏金镗,河北七盘枪”七盘枪就是白顺的兵器,那个使流金镗的好汉,却是当年被晋平帝姬策,赶出晋阳的龙卫军副指挥使裴从龙,在江山风云榜上,排名第二十九,骁狠无比,勇冠三军,为大晋青年一代中,不可多得的战将,如今裴从龙也不愿降戎降楚,占据了山西天峰岭,薛政龙多次诱降、征剿,皆不能成功。 江北三山五岳的绿林好汉,这些年来,缺衣少食,没有兵器铠甲、没有辎重、没有人员补给,然大汉的英雄好汉,绝不肯曲身降夷,杀戳自已的同胞兄弟。 这些天来,姚峰山山顶,生强长多年的九叶雪桃,即将结实,惹来了一只玉麒麟、一只独角蚺虬的争夺,那条十丈多长的那独角蚺虬有剧毒,玉麒麟倒不是太害怕,然人就受不了了,那蚺虬的毒气,人沾上了一点点就死,无奈之下,带了兄弟,来投百花山的白顺,恰巧姚峰山的大王范腾,也在百花山上吃酒,三个好汉说起大晋,恨恨不已,说起犬戎,更是气冲斗牛。 今冬大雪,路上行人稀少,犬戎贵族,都怕定了他们三个,全躲进了燕京城中,城外连个鬼影也没有,汉人的男女妇童,也被犬戎尽数关进房山的大牢中,卖得卖、杀得杀,三山的近千名大小强盗,也是破衣烂裳的,骨瘦如柴,形同鬼类,山中的存粮早就尽了,又无处可劫。 如今之计,要么等死,要么去投薛政龙,要么冒死去劫戎人的军事重镇燕京城,薛政龙做着汉奸的元帅,他们三个若是想投,早就投了,饿死当然不干心,三名亡命之徒一合计,竟然决定带兵去劫犬戎人的军事重镇燕京城。 这实是求死之道,但战死总好得过饿死,百年之后,江湖上的好汉们说起他们三个,定会赞一声“英雄!” 从百花山到房山,只不过是数里之遥,三个亡命在大雪之中,深夜带着近千名强人,突然袭击关押着上万名汉人的房山牢城,杀死看守牢城的一个标营五百多人的汉奸兵,把这些汉家的男女老幼全放了出来。 汉人生性懦弱,忍耐性极强,如果有一条活路给他们走,让他们能苟延残喘的活下去,他们决不会拼死,正因为这种懦弱的性格,使得大晋统制者也好,犬戎人也罢,对良善的大汉百姓,都采用了极其残忍的高压手段,相比起来,犬戎人的手段更辣。 是凡犬戎人占领的汉地,都把没有用的老弱,全部斩首、活埋、焚烧、水淹,青壮幼童,全部打入牢城,收为奴隶,稍有反抗,立即剁去双脚,或是挖目、割耳、割舌。 被剁去双足的汉人,就不能穿鞋了,只能穿木甬,燕京城中,卖木甬的生意比卖鞋的生意要好出许多,可见被剁去双足的汉人有多少,尽管如此,多数汉人宁愿被斩首、被活埋、被活活的烧死,或是被挖目、挑筋、割鼻、剁足、剁手,然就是不敢反抗。 每年天犬大帝的祭日,都要用三千名未满三岁的童男童女活活剖腥挖心祭典,所用的童男童女,自是汉人的儿女莫属,汉畜栏中,失去儿女的汉家人畜,无不是伤心欲绝,嚎哭不已。 更有犬戎贵族,有爱吃“龙爪”的习惯,精选未满十岁的汉人女孩,活活的剁下双手食用,失去双手的女童,衰啼不已,其状惨不忍睹。 懦弱的汉人被逼无奈时,不敢反抗,只得寻死,少数桀骜不驯的汉人,渐渐的生出了暴虎冯河的心理。 被三个大贼救出来的上万名房山汉畜,虽是害怕,但都不想再被犬戎人抓住,若是再被犬戎人抓住,其死无好死、活无好活,甚至活着比死了更惨,无奈之下,只得铤而走险,跟着三个大贼,誓死反击,苟延残喘的活着,已经是不能够,只求死个痛快。 新上任的犬戎燕京大都督拓拔握西图,已经带兵征剿多次,无奈三个贼人凶狠,若是人带少了,须不敌三个大贼,若是人带多了,贼人一哄而散,如今犬戎的官兵比不得昔日,只要贼人进不了城,他们也懒的在大雪天千里追贼。 但是自从拓拔金铃子来后,情况就大不一样了,这个番婆极有计谋,二役下来,劫杀了三四千名汉人,最后终于用粮米做饵,将三山大贼及剩下的八千余汉人,围堵在燕京城南的十里铺一带。 汉人包括三个贼首之外,都没有马骑,若有战马,早宰杀吃掉了,十里铺四周,空旷无涯,东北面是三千名凶悍的鄂伦春族精甲,人人都骑着战马,西北面是守卫燕京的三千犬戎精骑,也都是人人有马,携弓带箭,手中都是镔铁打造的七尺斩马刀。 拓拔握西图大笑道:“白顺、杨明、范腾,你们三个大胆的汉狗,上来领死吧!” 拔拔金铃子扬声用晋阳话大叫道:“放下武器,投降免死!” 对阵中,八千名汉家的所谓贼人,男女老幼都有,大雪寒风中,身上无几遮体的衣物,清一色的光着脚板,许多人都已经没有了胳膊、没有了腿,然一个个都站立在北风大雪中,紧咬唇齿,没有一个出来答话,没有一个出来投降。 没有一张弓,没有一支箭,手上的所谓武器,更没有一支铁制的兵器,哪里是什么强盗贼人,分明就是无路可走的百姓。 一名披头垢面的小女孩带着哭腔道:“娘——我怕!” 一名满脸泥秽的青年女子忍泪道:“孩子!别怕!唯死而已,记住!若是被他们捉住,那比死还惨!孩子,爹娘对不起你,番狗的一阵箭雨之后,我们今生到此就为止了,来世一定要投个太平盛世!我们还做母女,那时为娘的一定会百倍的疼爱你!” 白顺的七盘铁枪,早就丢掉了,穿着一件破衣,光着一双赤脚,乱发披散,毫无惧色的从人群中慢慢走出,手中拿着一只削尖的硬木杆儿,面对犬戎的六千精骑,满不在乎的裂嘴一笑,大声道:“番婆子!你别蒙我们了,若是投降能够苟活,这里的许多大汉子民,早就投降了,拓拔握西图,你个狗杂种,敢和老子单挑吗?” 拓拔握西图以前曾和白顺交过手,白顺若是有趁手兵器,他早就没命了,闻言大笑道:“白顺!你以为这是江湖决斗吗?搞清楚,本督是奉旨剿贼,哪有功夫和你单挑?” 金铃子道:“对面的汉人听着,本公主以性命担保,放下武器投降,只要你们这次肯降,本公主保证,从今以后,犬戎会善等汉人!” 先前带着哭腔的小女孩明知是死,再也不怕,对着金铃子扔出了手上的雪球,大哭道:“鬼才信你的话呢!你们不要再骗我们了,放箭吧!” 雪球扔出去不远,就落了下来,根本不可能砸到金铃子,范腾在人群前面大笑道:“番婆子!听到了吧!犬戎人的花言巧语,连我们大汉的小孩子也骗不了了,事已至此,放箭吧!老子好恨!” 鄂伦春族的王子胡林儿,手舞双刀,跃马冲了出来,大叫道:“汉狗!本王与你们单挑,让你们也死得明白,谁敢上来?” 握西图、金铃子一起大叫道:“胡林儿快回来,汉狗厉害,若是单挑,可能会送了性命!” 白顺大笑道:“想不到白某临死前,还赚个垫棺材背的,哈哈!番狗,拿命来!” 手挺木枪,就冲了上来。 胡林儿裂嘴一笑,不以为然,待他的木枪近身时,方才举起镔铁刀来,对着木枪就斩,想当然的以为,木枪枪杆会应刀而断,不想白顺的木枪忽然一变,枪尖粘着他的刀背就斜挑了上来,枪长刀短,白顺手中坚硬的木枪枪尖,狠狠的捣在胡林儿的前胸上,胡林儿疼得大叫一声,他全身铠甲,白顺的木枪哪里捅得进去? 人马一错蹬,白顺躲过胡林儿的一刀,横过枪杆来,“啪——” 的一声,正抽在他的后背上,木枪的枪杆都抽断了,胡林儿大叫一声,一口鲜血差点就吐了出来,惊得是一头的冷汗,拨马就跑。 白顺没有战马,光着一双赤脚立在雪地上,明知追不上他,立在原地仰天大笑道:“番狗!慢点跑,老子不追你,若是老子有兵器在手,你已经死了几回了!可恨!” 握西图再不犹豫,举起手来,喝道:“弓箭手准备——” 戎阵之中的精骑兵,一起弯弓搭箭,只消一阵箭雨,对面的汉人,就会死伤大半。 这空旷的十里铺中,漫天的大雪,汉人男女老幼的什么人都有,更没有一匹战马,赤着双脚怎么能逃得过犬戎精骑的追杀,逃也是死,不逃也是死,八千多汉人男女老幼反而不哭不慌了,竟然手拉手的向前慢慢走来,齐声唱道:“悠悠大汉,共赴国难,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金铃子脸上悖然变色,犬戎与大汉的仇结的太深了,看来今后就算犬戎人想休战议和,汉人也不会答应,杀这一小撮几乎没有抵抗能力的汉人老幼易如反掌,但可怕的是,汉人已经知道反抗了,要知道,这天下有多少汉人吗?整整一万万哪!一万万的汉人,就算用脚踩,也会把他们的犬戎踏平了。 握西图恨道:“死到临头,还有闲心唱歌?汉人实是愚蠢之极!“忽然不远处一声悦耳的声音,透过悲壮的歌声传来:“大汉的子民们,援兵已到,你们得救了!” 白顺、杨明、范腾同时回头去看,他们哪来的援兵?这不是作梦吧? 握西图、金铃子在马上看得分明,随着那一声娇喝过后,大雪中平地升起了一阵遮天的雪雾,雪雾过后,只见南面不远处兵是兵山,将是将海,大纛旗、飞龙旗、飞虎旗,飞豹旗、飞熊旗迎面飘扬,刀枪如麦穗,剑戟似长林,阵前全是巨盾手,长长的铁枪,隐隐的在盾间闪烁,黑压压的铁甲精骑,不言不动的隐在门旗之下,阵前立着三人,两男一女,那女的骑着黄膘马,鞍后插着八尺梨花枪,全身暗青色的劲装,大雪中秀发迎风飘散,美艳不可方物。 左边是一名全身黑色劲装的愣小子,跨下墨麒麟,手执一对大各出奇的赤金八龙锤,右边是一名瘦汉,跨下战马,手执长枪,身后的大纛旗上,书着一个大大龙纹篆字“赵”握西图远远的一见那名女将,双眼发直,已经痴了,虽说他汉家美女也是看过不少,然如此倾城绝色,英姿飒飒,却又妖媚入骨的美女,却从未见过,心中向往不已,大嘴中竟然情不自禁的流下口水来。 金铃子诈一看那名金锤小将,似是当年的晋阳城中化名龙凡的曹霖,只是愣了点,黑了点,然星眉朗目,英俊异常,绝不输于曹霖。 白顺大喜过望道:“敢问是哪路的英雄相救于我,在下感激不尽!” 白顺不认为援军是正规官兵是对的,因为援兵阵中的将士,全是青巾包头,身着劲装,看那穿戴打扮,尤如当年传说中千叶散花圣教的神兵,但千叶散花圣教早被朝廷打散了,难道又在河北或是山东兴起了,不可能啊! 援军阵中,当先的那名绝色女将笑道:“好汉不必客气,四海之内,皆兄弟也,我们乃是大行山中的应天神教,你可带百姓缓缓退入我阵中,精骑兵准备从两侧掩杀,巨盾手向前,护我大汉百姓过来,英北!你上前挑战!” 杨明低声道:“大哥!不可能呀!太行山中,也有我们的兄弟,前不久前,还有口信联系,若出了这种大队的神教圣兵,我们绿林中的好汉,没可能一点也不知道呀!” 范腾低声道:“且不管他,退出去再说,不管可能不可能,都是我大汉的兵马,当年千叶散花的的教主是名美女,这应天神教的教主也是绝代佳人,看来我们大晋的女人要比我们这些臭男人要强的多,你们看,天呀!应天神教的护教神兵,足有十几万哩!” 对面胡林儿久在原始森林之中,几曾见过大汉的兵威?素以骁勇闻名的鄂伦春族勇士,其实全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而已,三千鄂伦春精甲,人人脸上变色,跨下的战马也被弥天的杀气,惊的嘶叫不已。 燕京大都督拓拔握西图已经感到事态的严重性,京郊忽然神不知鬼不觉的了出现了十几万大汉的兵马,定是想偷攻燕京城,这样一想,身上出了一身的冷汗,忙道:“我乃大荣国燕京大都督拓拔握西图,对面女将,可留姓名!” 旁边的瘦子高声道:“番狗!你坐稳了,不要吓得摔下马来,听好了,我们圣母名叫粉面修罗赵采菱,麾下神兵四十万,正想趁大雪奇袭燕京,不想在这里碰见你,真是太好了!” 金铃子倒抽了一口凉气,对胡林儿道:“王子英雄,本公主倾慕已久,可到阵前,煞煞邪教的威风,是凡此等贼子,最易破尔,别看他们外表光鲜,实则徒有虚名!王子双刀无敌,定可一阵成功,到那时,本宫定会禀明皇兄,下嫁与你!” 胡林儿大喜,不知厉害的跑出阵来,大叫道:“我乃鄂伦春族的王子胡林儿,对面汉狗,谁敢来会我?” 墨麒麟上的赵英北大笑道:“老子已经到阵前了,当然是老子会你!那个吊王子,不要走,吃老子一锤吧!” 握西图大惊道:“皇姐!那愣小子的大锤大的吓人,似比我们大皇帝的还要大一圈儿,不要是木头做的吧?” 金铃子沉声道:“是不是木头做的,呆会儿就知道,汉人中已经出了一个曹霖,若是再出无敌猛将,我大荣休矣!” 胡林儿也疑道:“兀那愣子,你那锤大的离谱儿,不会是木头做的吧!” 愣小子不傻,笑道:“正是木头做的,吃我一锤吧!” 赤金八龙锤挂着闷声当头就砸了下来。 赵英北的大锤虽重,但锤招极巧,一锤下去,几乎把对方的招式全封死了,逼着对方对接他的大锤。 胡林儿避无可避,双刀交叉,就去接那锤,只听一声闷声,胡林儿顿时葫芦变瓢,脑浆崩现,死尸载于马下。 赵英北得理不让人,大吼一声,双腿一夹墨麒麟,就贯入了敌阵之中,双锤小将赵英北,乃是天下第一条好汉,双锤之下,无人能敌,那三千鄂春族的所谓勇士,被他单骑杀入,所过之处,无一锤之将,“乒乓“声中,死尸纷纷落马,呼吸之间,已有数百人丧了性命。 对阵中掠阵的赵采菱将手中枪向天一指,娇叱道:“全线冲锋!屠光犬戎狗!” 顿时四野之中,喊杀声震天。 握西图、金铃子兄妹料不能敌,伏在马背之上,没命的狂奔,身后赵采菱咯咯笑道:“英北!见好收吧!不要追杀!” 赵英北怎肯干休?墨麒麟在敌阵中往复穿插,走得慢些的立时没命,门旗后毛祥叹气道:“好个撒豆成兵的妖法,小道自叹不如!” 赵采菱回头道:“什么妖法,是正宗的道术,难道你茅山就不教此法?” 毛祥道:“教是教,只是这种障眼的法门,运用起来困难!咦——这天怎么又黑了,又要下大雪吗?” 赵采菱抬媚眼儿一看,忙辙了道术,白茫茫的雪地之上,哪来的十万护教神兵,只有那八千老幼汉人和赵采菱、马山同、毛祥三个人。 赵采菱大叫道:“英北快回来,这天气不对,似有妖物!” 毛祥道:“在德州城中,赵姑娘在大雪天借雷,出大妖精了吧?” 白顺、杨明、范腾面面相觑,原来的所谓十万神兵,全是面前这名绝色美女的妖法,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这名艳丽的女郎,其神通可能不弱于当年名震天下的千叶散花教教主、冷面修罗姜雪君。 赵英北也感觉天气不地,傻愣愣的抬头去看,只见墨似的天空中,现出一个人形出来,那人站在飞毯之上,银白色的秀发扎成马尾,上身穿一件白狐皮的衣物,那衣物只遮着两条雪臂,直至手腕,却把后背、肥乳、小腹全部露地外面,小蛮腰上系着一条白狐裙,裙长只及牝穴,光着两条雪白的,足蹬一双白狐皮的及膝小蛮靴,手执一对白骨爪。 赵英北愣声道:“咦——那云上站着的不是德州城中的白骨天娇冷若冰吗?” 赵采菱咬牙道:“你个傻小子,倒是记得牢靠,是因为她穿得不要脸吗?” 白骨天娇冷若冰也在云头之上,看到赵英北,大声鬼叫道:“主人!奴婢所说的人,就在下面,那骑墨麒麟的就是!” 赵英北的墨麒麟还是低级的地兽,不会腾云驾雾,闻言大笑道:“兀那地煞,下来吃老子几锤试试!” 乌云中探出一个绝美的人形,全身黑甲,面色虽是美艳,但却显诡异,妖笑道:“果然是身有龙气的,但不知道是不是小公鸡,且不管他,捉回去再说!” 赵英北狂笑道:“妖妇!想捉我,门都没有!” 话刚说完,一阵黑气扑面而来。 赵英北立即丢了双锤,昏于麒麟背上,赵采菱大叫道:“英北——妖妇!你把他怎么了?” 黑甲妖妇笑道:“小,你在德州,竟敢擅杀本圣母的奴婢,今日须放不过你!” 毛祥忙叫道:“乌龙圣母,请看在家父的面皮上,饶了此女吧!那些被杀的奴婢,回黑龙府后,小可自会加百倍替圣母补齐!” 乌龙圣母道:“加百倍补齐?小杂毛,你以为这些地煞是这么好炼的吗?你家老子是谁,本圣母为什么要给他面子?” 毛祥道:“实不相瞒,家父乃是大荣国天师、靠山王拓拔通,我就是他老人家唯一的儿子拓拔宗祥!在德州小子多有得罪,圣母所有的损失,小子都负责加倍赔偿!” 乌龙圣母大笑道:“原来你就是拓拔通老鬼在茅山学艺的世子,很好很好!” 赵采菱怒道:“原来你是拓拔通的鬼儿子,不要走,吃本姑娘一枪吧!” 拓拔宗祥大叫道:“赵姑娘慢来,万事好商量!” 乌龙圣母大笑道:“看来这妞儿并不领你的情哩!不如我把她也捉回去,调教成牝畜,任你耍玩如何?” 赵采菱右手执枪,左手捻着道决,仰天娇叱道:“龙神符咒,雹神左车借法,破——” 乌龙圣母抬手一划,漫天的冰雹皆在要她面前的无形气罩中,如泥牛入海,赵采菱大惊,还想做法,乌龙圣母笑道:“小丫头!我想要你了!随我回大青山如何?” 赵采菱咬牙道:“作梦——” 乌龙圣母咯咯笑道:“由不得你肯不肯!” 说着话自云中探出手臂来,那手臂随着她的心意伸出百丈之长来抓赵采菱,赵采菱抬枪就剌。 乌龙圣母笑道:“丫头!你认为你那枪有用吗?也罢,我就让你剌个百十枪,再来抓你!” 赵采菱当然知道她的梨花枪剌上去没用,这种大妖精,非得神兵才可弄得疼她,看来今日恶运再所难免了。 正紧要处,忽然有人笑道:“大蜈蚣!吃贫道一剑试试!” 半空之中,青光毕现,乌龙圣母大叫一声,缩手不及,一条手臂就掉了下来,恨声道:“青城老匹夫,今日之事就算了,日后再遇见,定饶不了你!” 说话声中,带着赵英北落荒而去。 雪地之上,落下一个小老头儿,一身道袍,收回掌中青光,对着她的背影大笑道:“大蜈蚣!不送了,不出三年,人间自有狠人收拾你,到那时恐你的性命都不保了!” 乌龙圣母怒吼道:“我等着,看这天下间,有什么狠人能要了我的命!” 说话声中,半云半雾的消失无踪。 赵采菱跺脚道:“老头儿!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做起事来,有头没尾的?” 那小老头儿裂嘴笑道:“小姑娘!方才贫道救了你耶,也不说声谢,反倒来怪我,我来问你,贫道怎么个有头没尾了?” 赵采菱嘟嘴道:“既是救人,也要救个彻底不是,你没看见,英北给她抓走了!” 小老头儿笑道:“那个愣小子,是华山丹尘子的徒孙,若是有险,丹尘子老鬼早就屁颠颠的跑去救了,我若是替他救了,他指不定要怪我多事哩!” 回头一看拓拔宗祥道:“你还不走,等着挨那丫头的枪吗?” 拓拔宗祥急道:“赵姑娘!请听我解释!” 赵采菱咬牙道:“戎狗!不要走,吃我一枪吧~!” 小老头儿劈手拦住她,对拔宗祥道:“还不快跑!给她冷静一下,日后你们自有机会相见!” 拓拔宗祥道:“敢问道长法名!” 小老头儿道:“贫道乃是青城老祖!还不快走,这丫头野得紧,我快拦不住好她了!” 赵采菱大叫道:“青城老祖死了几千年了,你个老头儿,哄谁哩!” 嘴里说着话,手底下可不慢,只这瞬间,已经变了数种枪招,剌了百余枪之多。 双头龙白顺、瘦豹子马山同,都是用枪的好手,在旁边看得抓耳挠腮,不停的大声道:“这是樊家枪!” “这是翟家枪!” “这是姜家枪”“这是——” 青城老祖笑道:“这是东海的敖家枪,天呀!你个小丫头片子,学得这许多枪法,可惜贪多嚼不烂!” 杨明插嘴道:“赵姑娘枪法如神,换我上去,早就挂掉了!” 赵采菱剌了百十枪后,明知剌不实那老头儿,索性不剌了,将枪往雪地上一插,嗔道:“不玩了!老头儿!你明白的告诉我,你是什么大妖精?” 青城老祖气得将白胡子吹了起来道:“我老人家就是青城老祖,千年以来,还没有人敢说我老人家是妖精哩!” 赵采菱披嘴道:“大骗子!我问你,青城宗立派多少年了?” 青城老祖道:“两三千年吧!” 赵采菱道:“两三千年青城老祖还不死?” 青城老祖笑道:“贫道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这死字么,早和贫道绝缘了!你家义父今年多大了,如何还生着一张后生脸?” 赵采菱想想子也是,曹霖、龙晶雪、谭熙婷等人,这许多年来,都不见老,所谓道法通玄,又岂是能以常理所测,当下道:“就算你是青城老祖,放跑了大妖精也是不对!” 青城老祖吹胡子道:“小姑娘!除妖斩魔,是我们修道人的本份,但是你知道这妖精有多少年了吗?当年贫道初创青城宗时,她就已有千年的道行了,能除贫道早就除了,难道留着她生小蜈蚣吗?” 赵采菱沉声道:“老头儿!你说她不是黑龙,而是一条大蜈蚣?” 青城老祖道:“以前是条大蜈蚣,现在修炼了四五千年,已经成了一条百足乌龙了,就算你姨娘敖钰来,也治不住她了!如今所缺的,只是一股龙气罢了!” 赵采菱跳脚道:“糟糕!英北体中,正有一股未成形的金龙之气,这未成形的龙气,正好给她修炼,你个老鬼,误大事了!还不快追?” 青城老祖笑道:“追什么追?她早回大青山黑龙宫去了,那个赵英北体内的龙气,对她来说,已经没有用了!怕什么?” 赵采菱道:“这又是为什么?” 青城老祖低声诡笑道:“小姑娘也是修道之人,是凡采天灵地宝吐呐的妖精,必要一股原始的纯阳之气,那愣小子的第一股纯气,不是早给你个妮子,在德州城中滞了吗?你个小妮子,自小爱听墙角,难道不觉得那小子滞得奇怪吗?” 赵采菱满脸的通红,回想起来,赵英北在德州城中,被她手交后打出来的那一股,竟然一阵射了七股,第一次直射到三丈外的屏风处,确是古怪之极,她自小爱躲在暗处,看她义父曹霖与诸位姨娘,象赵英北这样的,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青城老祖见她低头不语,笑道:“如何?” 赵采菱咬着樱唇道:“为老不尊,我们在德州城中的事,你怎么知道?” 青城老祖笑道:“难道小姑娘还看不出来,贫道已经是神仙了吗?” 赵采菱咬牙道:“有听人间男女墙角的神仙吗?老头儿!明白的告诉我,你来此所为何事?” 赵采菱的前世,是青城老祖的师尊凌宵元君,因一次大的天劫而遭兵解,肉身被毁,只得重新转世投胎,再修道法。 青城老祖爱惜老面子,哪肯点破?苦笑道:“实不相瞒,你的前世,和贫道颇有渊缘,岔道此来,是要传一些小道术给你,那个拓拔金铃子,所用的是魔法,与中原道法大不相同,日后沙场上碰到,你可用贫道所授之法,破她的魔法!” 赵采菱眨着漂亮的大眼睛道:“可要用什么交换?话先说在前面,若是代价太高,我宁可不学!” 青城老祖苦笑道:“当然有!就是以后你义父清剿叛逆之时,可能会累及我青城子弟,那时你可劝你义父,网开一面,放过我青城子弟!” 赵采菱笑道:“我义父专断独行,霸道的很,我劝是劝,若是劝不住,你可不要怨我!” 青城老祖笑道:“只要你开口,定能劝得住的,另外——” 赵采菱娇声道:“天哪!只是学了你个老鬼一点点东西,还有另外?” 青城老祖道:“听我说完好吧!十年前,青城门人薛政君兵败殉国,她身上的青锋剑、绿沉枪流落到了番邦,你若能取到,贫道就送给你,好过埋灭在他乡敌国!” 赵采菱笑道:“这倒是可以接收,只是我上哪找去,给点提示好吧?” 青城老祖道:“那两件青城至宝,就在落在方才贫道放走的拓拔宗祥身上,他对你垂涎以久,此去黑龙府,你可用美色,骗得青城二宝,青锋剑、绿沉枪皆是灵兵,我也把法门一并告诉你,必要时,可以祭起杀敌!若是你有本事,同样薛政君身上的一副碧螭甲,也归你如何?” 赵采菱笑道:“有这种便宜的事,也罢,本姑娘心好,就答应你吧!还有没有这种好事了,一并说来吧!” 青城老祖笑道:“小姑娘贪心之极,当心给人骗了做小老婆,当日薛政君的玉麒麟走失,现在却在妙峰山中,与那独角蚺虬争九叶雪桃,我给你一道符,你可去助他,我也传你役使那麒麟的法门,收伏麒麟后,就让他做你的坐骑吧!只是大魏开国以后,这些东西你就用不到了,空放在紫禁城里可惜,那时请千万归还我青城如何?” 赵采菱嘴角眉梢都是笑,心中想:“既了到了我手上的东西,那时我偏不还你,你能怎样?” 嘴上却道:“老祖放心,这是自然!” 青城老祖听她改了称呼,不叫他老头儿了,已经知道她心中想着什么了,但道法通玄,到时她自会知道自己的来历,青城诸宝,自会完好无损的归还到青城宗,笑道:“如此甚好!你凝神静气,我将法门传你吧!” 赵采菱应命,青城老祖将各种法门通过神识传给了她。 白顺上前行礼道:“老神仙!你说我们到十里铺来,就可获得粮草物资,但若不是赵姑娘,我们已经全死了,现在粮草物资何在?” 青成老祖笑着一指赵采菱道:“她就是粮草物资!” 范腾跳了起来道:“难不成要我们吃了她,就算吃了她,她一个小姑娘,一百斤都没有,如何够我们八千人吃的,切——” 青城老祖笑道:“但若是你们肯追随江南大帅曹霖,非但有吃的有喝的,日后混个门排画戟,位列攒缨的也说不定!” 恨天刀杨明道:“又是屁话,曹元帅英名四播,大破犬戎,实是众望所归,然路上关卡重重,我们带着这许多百姓,如何能够偷过重关?” 出海蛟范腾道:“若是要我们丢下同胞,独自苟且偷生,请恕在下办不到!要死,大家也要死在一起!” 青城老祖道:“谁要你们丢下百姓的?你们三个若肯归顺曹霖,可托赵姑娘将心意传达,然后带着百姓西上太行山,组成义军,招天下绿林好汉,抗击戎寇,这样,就尤如在戎寇的心窝上,插上了一把钢刀,令犬戎寝食不宁,有何不可?” 赵采菱一听大喜道:“若是三位英雄果有此意,物资粮草,小女子自有法子送到!” 三头龙白顺道:“若是我们不肯归顺曹霖,那这物资粮草就没有了?” 赵采菱道:“三位好汉就算不肯归顺我义父,义父听了小女子的禀报,也当令人筹措粮米物资,以救我大汉子民!天下大汉,本为一家,就如你们方才唱的歌一样,悠悠大汉,共赴国难,血不流干,死不休战,我义父又怎么会分彼此!对了,这歌是谁教你们唱的?” 白顺道:“在下是拿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了,其实我们三个,早有心归顺曹元帅,只是一来路途遥远,我们三个,不肯丢下共患难的兄弟,二来没有人引见,不敢冒然前往!至于这歌,是青城老祖前几日教我们兄弟唱的!” 赵采菱微笑道:“这是最好,就依青城老头儿所说,你们即刻带人,深入八百里太行,我即刻令小马,找人与你们联系,快的话,你们在明日清晨,就能得到粮食衣物了!这歌声悲壮,可即令人天下传唱,也可做我大汉的军歌,以励斗志!” 八千名汉家百姓,一齐欢声雷动,齐呼“曹元帅万岁!赵姑娘万岁!” 赵采菱俏脸之上,闪过一丝喜色,转而又罩上一缕担忧。 青城老祖笑道:“小丫头不必担心你的小夫君,赵英北那小子没事,虽会吃些若头,然性命无忧,此时正在大青山的黑龙宫里快活哩!” 赵采菱怒道:“都是你个老鬼,若是英北有事,我却放不过你!” 青城老祖大笑道:“哎呀!老人家我怕死了,这里还有一个火葫芦,里面三千只铁嘴火鸦,用这东西放起火来,可好玩哩!小姑娘要不要?” 赵采菱笑道:“这还差不多,拿来吧!说不定救英北时能用得到!不对!你个老鬼无缘无故的,给了我这许多好处,只是要我在义父面前说一句话吗?这事定有蹊跷,快快说出来,免得让本姑娘冥思苦想的难受!” 青城老祖死活不肯说出,其实她的前世就是他的师尊,挤眉弄眼的笑道:“人聪明了,反而麻烦,自己慢慢去想吧,贫道告辞了!” 老头儿说走就走,青影一闪,早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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