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ishili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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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不辨雌雄 应天城内从东水关至西水关的“十里秦淮”,向有“六朝金粉”之称,盛极一时。河厅河房、绿窗朱户,夹岸而居,秦淮灯船,天下第一。 夜晚的秦淮河,更是妩媚明艳。河水被两岸的灯光映着,光影迷离,让人沉醉。河水在与船身撞击时发出淙淙的水声,灰瓦白墙的小楼临水而筑,在灯光的映托下,更加显得线条玲珑而清晰,真是好一幅美景。秦淮河中一艘船上,灯火通明,李瑟携古香君和王宝儿二女邀白廷玉共进晚餐。桌上摆的是响搪、八仙、甘蔗等等,还有狮鹿果面杯盘装的鲜鱼、螃蟹、莆算风菱之类,整整摆满了一席。 此时李瑟以主人的身分举杯请白廷玉饮酒,以尽地主之宜。 一杯饮毕,白廷玉藉着酒桌上的气氛,摇着头道:“在下惭愧的很啊!昔日曾经让盟主的几位夫人受惊,王夫人也在其中,如今想来还是愧疚不已。盟主是大度之人,不计前嫌还陪我饮酒,可是我心里却很内疚啊!” 李瑟道:“白兄说的是哪里的话?两家交兵,自然各施手段,这也没有什么。再说我的三位夫人承蒙照顾,丝毫未损,足见白兄仁义,在下就算不用感激,也不会恨你啊!” 最后一句话大家听了都笑了。 王宝儿道:“是啊!我也要谢谢你呢!你对我们照顾有加,吃穿都是最好的,一点也不把我们当囚犯,我当时还以为所有的囚犯都这样呢!还想着做囚犯一点也不难啊!不过你就是不让我们出去散心倒是有些气闷,总是在屋中望天,倒和家里差不多。” 白廷玉有些哭笑不得,心想:“久闻王宝儿心地善良,人又单纯,没想到这丫头已经嫁为人妇还是这样幼稚。”心里虽这么想,可是嘴上却忙着道歉,喝了三杯酒以示赔罪,席上气氛甚是和谐。 白廷玉藉着酒意道:“如今天下声名最盛的就是盟主少卿大人了,再加上圣眷颇隆,飞黄腾达,那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从来咱们江湖之人就算在江湖上呼风唤雨,可是同时要在朝廷上发达的人,那可是凤毛麟角。如今盟主大人开创了一个创举,日后正所谓前途不可限量啊!” 李瑟点头道:“嗯,白兄说的是实情,我也不必客套。可是说实话,在下年纪轻轻,出道时间尚短,有些事情都不是我的筹划,便降临到了我的头上,我现在还是有些措手不及,心里茫然,不知所措呢!前些日子我为了调和你们天龙帮和六大门派的矛盾,真可谓是禅精竭虑,用尽了心思,现在终于有了眉目,我想用不了三年之后,六大门派欺压百姓的事就会一点也没有了,江湖就会出现一番和平的环境。” 白廷玉“哈哈”大笑道:“盟主大人你还真当真了啊!那些都不过是为了哄弄愚蠢百姓的借口而已。古往今来,您看谁有了权势之后,还不都是为了自己着想啊!如今盟主羽翼已丰,正是做一番大事业的时候,小弟前番不识庐山真面目,有眼不识泰山,妄想和您一争长短,如今识得了您的威猛和豪气,大是折服,从今以后,小弟不才,愿意为您鞍前马后,伺候左右,为您誓死效力,跟着您做一番大事业。” 李瑟道:“这个恐怕不大好吧!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要如何如何,只是想真的为天下的百姓做出一点能力所及的好事。我生性懒散,没有争名夺利的欲望,恐怕白兄把我想左了。” 白廷玉道:“嗳,盟主大人是看不起我吗?还是不放心我?家父在我来前,曾对我说过,说您天资高纵,才华横溢,日后定会飞黄腾达。还说他老了,再也不想什么江湖争霸的事情,让我跟着您,做出一番事业。您大人有大量,一定会原谅我以前和您作对的事,对我的种种恶事,您也不会放在心上吧?” 李瑟正色道:“白兄别客气了,如果白兄是刺探我,不放心我李瑟,怕我独霸江湖,那尽可放心了。不错,权力和金钱是很多人一生追求的目标,可是如果你也这么看我,那还是小瞧我了。纵然是封坛拜将,富可敌国,也不过是数十年光景,到头了来不过是好花终败,彩云易散,有什么趣味?人生几十年似乎很短,要追求轰轰烈烈的一番事业才不负生平,可是像那样经营苟且,为了私欲而强求,就算外表如何风光,可是仍不免要内心凄苦,提心吊胆地过一生,有什么意思?我要追求的乃是一种超脱世间的境界。为那些平庸的、不知道如何生活的百姓做出的贡献,乃是我的无意所为,是我走向自己追求的道路上的附庸,所以可以说我有私欲,但百姓的利益和我的私欲是一致的,也可以这么说,也和天龙帮的利益是一致的,天龙帮能够好的话,我们也能好。” 白廷玉盯着李瑟的眼睛,见他神色凛然,一脸正气,不像做伪,而且他话中又很多道理在其中,不觉间被他的言语所感,听得入了神。 等李瑟说完了一大车话,喝了几口酒,白廷玉这才醒悟过来,他是才智高深之人,不自觉地便客套道:“盟主果然想的是人所不能想,见识高出别人甚多,在下佩服!这个都听得呆啦!来,喝酒喝酒。” 白廷玉再不提正事,几人便说些风花雪月之事,都说些高兴的话题,一时也都是谈笑甚欢。 到了入夜,秦淮河各船上灯火辉煌,竺歌齐奏。船上也是挂起琉璃羊角一枝枝蜡灯,照得浪船上红纱亮晕,众人中没见过秦淮河风光的李瑟和白廷玉出到船头,看见水天一色,绿柳垂堤,在画桥上萧声不断,二人倚舟而听,都很沉醉。白廷玉见了这繁华烟火,更是心动不已。 待到四更,白廷玉才告辞而去,路上,白廷玉对随从谢小天道:“你也看见了,李瑟此人非同寻常啊!我看不透他!难怪他能覆手天下,果然蛊惑人的本事超强,我差点都被他说动了。他的那些话似乎蕴涵着绝大的道理在里面,令我到现在都挥之不去,还在用心体会他说话的含义。如果和他接触久了,我真保不准被他给迷惑住呢!” 谢小天道:“真后悔那次在杭州没有狠心杀了他。现在我们赶紧回去,远远的离开他,日后他的狐狸尾巴难免会露出来的,你犯不着冒险。” 白廷玉坚决地道:“不。不了解他这个人,对于以后我们的选择有影响,走什么样的道路我们没有办法知道。他如果是个大奸大恶之人,那么我和爹爹就会全力消灭他,不惜任何代价;如果不是的话,我们就算不协助他,也可以任他走下去,不去和他作对。可是要是现在不了解他,他若真是大坏人的话,任其坐大,那么日后就没办法弥补现在的损失了。” 谢小天道:“可是公子你说过了,他要真是大奸大恶之人,岂会这么容易就被看透呢?如果他现在说的做的都是好的,可是以后变了怎么办?” 白廷玉道:“起码我现在对他有个判断,即使以后错了,也不会后悔。谁让我们凡夫俗子眼光就这么低呢?不过我相信我的直觉。” 白廷玉两眼放光,咬着嘴唇,坚定地道:“我相信我一定会看透他的真面目的。” 京师夫子庙秦淮风味小吃闻名天下。夫子庙地区茶楼饭店,街边小吃,满目皆是,其中因工艺精细、造型美观、选料考究、风味独特而著称的八套秦淮风味名点小吃被称为“秦淮八绝”。 “一绝”为魁光阁的五香茶叶蛋、五香豆、雨花茶;“二绝”为永和园的开洋干丝、蟹壳黄烧饼;“三绝”为奇芳阁的麻油干丝、鸭油酥烧饼;“四绝”为六凤居的豆腐涝、葱油饼;“五绝”为奇芳阁的什锦菜包、鸡丝面;“六绝”为蒋有记的牛肉汤、牛肉锅;“七绝”为瞻园面馆的薄皮包饺、红汤爆鱼面;“八绝”为莲湖甜食店的桂花夹心小元宵、五色糕团。 自从秦淮河夜宴之后,李瑟便陪着白廷玉在京师游逛,一天二小宴,二天一大宴,尝遍京师美食。李瑟知道天龙帮虽然和六大门派暂时停战了,可是如果一个处理不好,再起争端,那就会殃及无辜,生灵涂炭。因此趁白廷玉在京师的机会,如果说服他的话,最好和他成为朋友,那么即使以后两派出现什么状况,也好比较容易通融化解。 这天中午,李瑟和白廷玉在永和园吃干丝和烧饼。这里的烧饼它形如螃蟹,颜色如煮熟的蟹壳。这种烧饼用精白粉作原料,使碱适中,水温一定,揉面细致,馅子考究,入炉火候适当,故而品质不同凡响,闻名京师。 李瑟和白廷玉边吃边谈,白廷玉道:“李兄,这些日子来多谢款待,可是说心里话,我总是对你们六大门派放心不下。就算承蒙你看的起,拿我当朋友看待,可是以后如果出现天龙帮和六派的利益起冲突的情形下,必须消灭和打击我们才行的话,你还会顾念我们的友情吗?” 李瑟笑道:“白兄,我倒不这么看。天龙帮的利益就是六大门派的利益,六大门派的利益也是天龙帮的利益,这话怎么解释?我告诉你,江湖上不能让一派独大,否则必然滋生腐化,没有人约束,那还不把百姓欺压死?这都不是最重要的原因,还有一点,你没想清楚。你觉得朝廷会让一派在江湖上为所欲为吗?六大门派以前虽然有朝廷支持,可是一直以来,朝廷都是暗中挑拨离间,让各派不能太强大啦!而且把六派中的许多高手充进大内。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你们天龙帮怎么会渐渐壮大的呢?所以不论是我们哪派灭亡,剩下的门派都不会有好日子过,因为那样朝廷会不放心。如果江湖上有我们两派互相制约的话,反而都为彼此留下生存的空间。” 白廷玉击节叫好,道:“李兄一番高论,真让人顿开茅塞啊!原来我们是合则两利啊!李兄的这番见解,足见你的才智,难怪都领袖武林,从此以后小弟真的是甘拜下风啦!来,这个新上的烧饼给你吃,算是我们以后的约定。” 李瑟笑道:“以后我们两家各自在所辖的区域发展,如有冲突再行商谈解决,和平相处下去。虽然我们以前有过纸上和口头上的约定,但大家都心里存着疑惑,都是表面文章。这次我们相互了解,误会解除了,就以饼为盟,若违约定,天诛地灭。”说完接过白廷玉递上来的烧饼,咬了一口,然后放在桌上。 白廷玉皱眉道:“你怎么不吃光了?难道是嫌弃我给你的?” 李瑟早就饱了,本想咬上一口就算了,可见白廷玉这样说,便笑着把烧饼都吃了。 经过几天的接触,他知道白廷玉有些怪脾气,如果不吃的话,他会发些怪脾气的。到底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难免沾染些古怪的脾气。 白廷玉见李瑟吃了,微笑着又亲手递给他一块烧饼。 李瑟道:“我真的饱了,白兄请自用吧!我们不用客气。” 白廷玉眉头紧锁道:“你才吃了几块,哪里会饱?分明是嫌弃我手脏,你不吃算了。”赌气便要把烧饼丢掉。 李瑟莫名其妙,不过他生性淳和,再说心里不知怎么不想让白廷玉生气,便连忙把烧饼抢过来,一边赔不是一边吃下,白廷玉这才转怒为喜。 李瑟回到府里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 古香君看见他回来,连忙起身为他倒茶,笑道:“郎君怎么有些不开心吗?脸那么长,谁惹你生气啦?” 李瑟怒道:“这个白廷玉果然一副公子哥的模样。起初还以为他饱读诗书,名家出身,气质定然高贵,必然不同凡响呢!哪知时间长了就露出一些坏脾气了,有时像是个孩子一样,要不是为了大局,不便和他翻脸的话,我是一次也不想再见他面了!” 古香君笑殷殷地道“是吗?真的是这样?那郎君可别后悔啊!你可知道他的妹妹可是个绝顶的美人啊!要是有白廷玉为你说上几句好话,那得到的好处可会不小啊!” 李瑟心里无端咯登一下,嘴上却道:“和白君仪有什么关系啦!香君你提到她做什么?” 古香君抿嘴笑道:“看你,到底是谁念着人家的名字,对人家念念不忘的啊!” 李瑟控制不住自己,居然感觉脸上发烫,忙起身道:“我辩不过去,我去别处转转好了,说不过你还躲不过你吗?” 古香君道:“去吧!去吧!反正你有那么多可爱美丽的姐姐妹妹宝宝贝贝的,我这黄脸婆你也看腻了,能躲自然躲啦!” 李瑟听古香君这么说,也不好离开了,便坐下来哄她。 古香君见他不走了,才笑道:“算你有良心。”依偎在李瑟怀里,拿出一本小书给李瑟念。 古香君念道:“第一步:知己知彼。首先先认清自己:我的个性怎样,我有哪些兴趣?我有哪些优点和缺点,有哪些特长和吸引人的手段?然后认清对像:追求的对象个性怎样? 她有哪些的兴趣?她对人生有什么追求?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全盘衡量,几经思索,找出她的优点、她的喜好,揪出她的弱点。” “第二步:抱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精神,然后投其所好,胆大心细、勇往前冲,积极展开攻势,千万不要顾忌面子。如果爱面子胜过爱女人,那么就别提泡什么妞,一辈子打光棍好了。” “第三步:父母之命,媒约之言。她的家人非常重要,要是巴结好的话,事情起着事半功倍的效果。所以要竭尽所能,任何接近她的人,可以为你说好话的人都用努力巴结。” “第四步:软硬兼施,恩威并济。从头到尾对女人百依百顺,不见得就好,最好最聪明最对的办法就是要刚柔并用,有时候温柔,有时候稍微霸道,还要若即若离,让她对你摸不着头脑……” 李瑟听了奇怪,道:“香君,你念花蝴蝶前辈的秘籍做什么?这是什么泡妞大法里面的吧?” 古香君笑道:“是呀!我是念给你听,让你学习的啊!要是没有它,我为什么让你陪白公子吃遍各种好吃的食物啊!这正是投其所好啊!” 李瑟笑道:“胡说八道,这怎么又和白廷玉扯上关系了?他可是男的啊!你以为是泡男秘籍吗?” 古香君捂嘴笑道:“我是让你讨好他,然后让他在他妹妹面前说你好话啊!” 李瑟道:“胡闹,你以为我真是色鬼啊!见到女人就不放过?反正我已经对白廷玉够仁至义尽的了,明天开始做自己的事情啦!不再理他了。应酬的事情真让人讨厌,繁文褥节我一点也不喜欢。” 古香君道:“好呀!”过了好久见李瑟忙着处理事情不再提这个话题,便奇怪地道:“李郎,你真的不见白廷玉了?你难道真的不知道他是……” 李瑟道:“什么?他是什么也不用老陪着他啊!就算是皇上和太子,我都没这样的巴结过。” 古香君叹气道:“唉,没想到郎君你武功超绝,也算很聪明了,可是对这方面你是个傻子!” 李瑟道:“奇怪,你怎么古古怪怪的?有什么话快说。” 古香君道:“白廷玉就是白君仪啊!他们根本就是一个人啊!白笑天根本没有儿子,你不知道吗?” 李瑟大是吃惊,道:“不可能,你瞎说,我和他接触了那么久,我会连他是男是女不清楚?他是有喉结的,这个骗不了人的。” 古香君道:“是啊!可是她师父是世外高人,神通广大,法术变化多端,她跟着学习,连这点遮掩术都不会吗?一般是看不来,可是以你的境界,真的看不出吗?其实只要仔细看她,她的破绽是非常多的。” 李瑟心里一沉,不知是喜是忧,是欢是悲,道:“你没骗我?你可有证据?” 古香君道:“我什么时候骗你啦!楚妹妹告诉我的,不信你去问她好了。” 李瑟脸上变色,跌坐在椅子上,掩饰着笑道:“我真是眼睛瞎啦!这都没看出来。不过他是男是女我没兴趣知道啊!管人家是什么呢,和我没关系啦!” 古香君见李瑟真的一点没看出破绽,有些措手不及的样子,便找个借口离开,让他独自去想一下。 李瑟回想起和白廷玉交往过的情形,他真的很像女孩子,不由心里发慌,脸上无端发烫起来,心想:“莫名其妙,她是不是女孩子,关我什么事。”可是这样想着,不知不觉时间过的飞快,脑中无非想的都是这件事情。 李瑟失魂落魄,不敢去别的夫人那里,自觉宝儿最笨,便去她的房中安睡。 王宝儿见了他来,自然欢喜,不过过了一会儿,笑道:“郎君,你怎么啦!我说的话你都听不见,好像害了相思病一样。” 李瑟听了大惊,故做镇定,道:“胡说,我是帮中有些事情,在想怎么处理才能解决问题这事呢?怎么,害了相思病会是什么样子?” 王宝儿笑道:“就是魂不守舍,心里全是想着他,别人说的话经常听不见,想着不再想他,可是心里却总是放不下,有时欢喜,有时忧愁,有时觉得时间过的特别快,有时又觉得时间过的特别慢!唉,好难过的。”她悲戚了一下,随即又笑了起来,依偎在李瑟怀里。 李瑟道:“那你以前对我是不是这个样子?” 王宝儿道:“是啊!终究嫁给了你,虽然有时你不在身边,但是我还是开心的不得了。” 李瑟听了很感动,心里非常感叹,不由加倍怜惜王宝儿起来,二人浓情蜜意,好不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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