函胡清越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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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第一章 京城骚乱
这般一连数日快速行军.皇帝所率的南巡大军始终落在叛臣后面,叛臣一行人亡魂丧胆,疯狂北逃,再加之他们马好人少,后面大军不可能追得上,反而距离有渐渐拉开之势。萧若倒也不急,横竖他们再快也快不过驿马传递,等他们到达京城时,京城官兵早已得到了消息,自然有他们好果子吃。
以陈王为首的叛臣北逃之际,也不忘遣人四处大肆散播谣言,说当今皇帝早已驾崩,现在这皇帝是假冒的云云……
尽管散播谣言者说得活灵活现,煞有介事,可是当今皇帝在民间的声望正处在上升的当儿,老百姓在他身上寄托着无限期望,这等空口说白话自然不容易使人相信,更何况,他们现下公然作乱造反.为了名正言顺,势必会编出些理由来,这时的话显然当不得真的。
至于各地地方官,无论科举出身的寒族,还是士族子弟,普遍都抱着观望时局发展的心态,既不敢、也没有实力介入。皇子之间的争皇位,几乎每朝每代都会发生,胜利的一方登上皇位,失败的一方就是逆贼、就是乱臣贼子……他们这些个芝麻绿豆小官哪里敢搀和进去。
萧若连日来看了这等情形,心底里暗暗欢喜,叛臣那伙人对自己窃国的私密,只隐隐约约知道一点,掌握的既不完全,也没有征据。经他们这一胡乱宣杨开来,这个秘密就不再是秘密,反而搞得没人相信。赤焰魔君手中把柄对自己地威胁大大降低,倒不失为一件意外的收获。如若不然。阴空海那死太监肚子里的一切都被赤焰魔君所掌握,而且魔教邪术诡谲难测。说不定还真能拿出什么有说服力的证据来。现如今。魔教手中秘密地价值一落千丈,局面又自不同。
这晚,全军宿营休息时,萧若把缠缠绵绵那对傻里傻气的兄弟。到面前。
万侯兄弟被关押在御林军中足有大半个月,行动被限制,憋闷得不行,好不容易等到皇帝召见,战战兢兢走进御帐。两兄弟都堆了脸地媚笑,在他们形貌奇特地脸上甚是滑稽。
行过叩拜之礼,萧若问道:“你们两个想不想离开军营?,万侯兄弟对视一眼,把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脸上笑容越发的谄媚。萧若微微一笑,屏退左方侍女,伏在案上提笔写了些什么,折成一个小方块,用腊封好。递拾他们,笑道:“把这东西交给你们那邪邪气的师父,你们找不找得到她?
万侯兄弟连连点头,慌忙接过,万侯缠缠笑道:“找得到找得到,我们只要在特定的地方留下些独门记号,我们美丽无双的师父会自己来我我们,嘿嘿!“言下间颇为得意,皇帝亲口差他们办事,够他们在他人面前吹嘘好一阵的了。
“那就好,你们这便去罢!途中小心,不许出差错,否则你们师父也饶不过你们。“萧若正容道
“晓得,晓得!“万侯兄弟连声应着。
萧若发觉他们兄弟应了之后却不出帐,抬眼望去,只见两人眼巴巴望着御桌上的晚膳,猛咽口水,看情形,他们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如此精致的美味佳肴。
他微微一笑,心想人都说皇帝也不差饿兵,便传令赐他们一席晚膳,让他们吃饱喝足了再上路办事。
万侯兄弟乐得合不拢嘴,千恩万谢不已,口口声声说皇上对他们比师父还好,似乎一转眼就忘了究竟谁把他们关了大半个月。
打发两兄弟走后,萧若这几日胃口不佳,草草用了些晚膳,便躺在御床上,对着江山地图沉思。
萧若身处地这个世界.唐以前的历史与史书上记载的差不多多.也有传说中的三皇五帝.也有暴泰强汉,但从大唐王朝崩溃开始.与他所知道地历史就发生了偏差,赵宋王朝并没有出现,而是草莽中一位姓姬的大英雄削平群雄,弥平乱世,重新统一江山,国号为“华”,前后历经十一代皇帝,延续至今。
华朝实行强干弱枝的政策,全国总兵力将近百万,其中有五成兵力拱卫京师,威慑天下,是华朝江山不出乱子的根本保障;四成兵力分布在北方、西方、南方谩长的边境线上,尤其以北方边镇为重,剩下地一成兵力驻守全国一些重要关卡险隘,至于内地州县,则基本上没有任何驻军,只有维持治安的捕快、以及一些近乎杂役的厢军。厢军主要职责在于劳役,平日疏于训练,装备也差,严格来讲,算不得正规军,防防强盗土匪还差强人意,并不能直接用于战争。
另外,唐王宋王还各有一块封邑,位于山东靠海的最东北角,各有四座州城.及周围附属的十多个县,两王在各自的封地上权力几乎不受制约,所得赋税一两也不用上交朝廷,更有甚者,还各自拥有两万正规军,这两块封地的独立性甚至超过了北方边关三镇。两大异姓王家族拥有如此强大的根基,也正走两族长威不衰的根源,东海王石氏与白江王齐氏没有自己的封地,势力就远远不如。
萧若独自沉思不语,不自觉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挚着地图上这两块封地,冷笑一声,眸子里闪动着异样的神采。
南巡军营中叛乱发生后的第五天。京城。
城外一片狼藉,焦烟袭荣,血污遍地,空气间迷谩着血腥气味。残旗断刃散落得四处都是。看起来应该发生了一场短暂地大战。
原本卯时就会大开的城门,今天都日上三竿了,城门一道也没开,事情显得颇不寻常。城内居民们议论纷纷。满城风雨。
西市一家露天酒肆,一个中年商客急得直跳脚。嘴里哺哺念叼不休:“怎么碰上这档子事儿。这可怎么是好?买卖都给耽误了。”他转头向周围在座的食客打个团揖,问道:“各位父老乡亲,谁知道今儿个城门咋还不开。昨晚上俺好像听到了城外的厮杀呐喊声,是不是城外发生了什么战事?”
四周不少食客也正议论着这件事、一时间乱轰轰地,风言***,说什么的都嘻。中年商客突然发现一张木桌旁坐了个士兵装束地年轻人,心头一喜。凑上讲去,笑道:“这位小兄弟,看你这身衣着,莫走个兵哥。你可知道昨晚上发生了什么事?”
这年轻人坐着不动,扑味笑道:“小子昨晚上正好在城墙上当值,什么事情都一请二楚,你问我就算问对人了。嘿,要不这么着。这位爷请我个小东道,我什么都告诉你,怎样?”
这商客二话不说,自钱袋里掏出一耙铜钱,向酒肆打了一角酒,几样小菜,请年轻士兵边吃边说。
周围人一听说这年轻人知道详情,也一轰拥了上来,连连催促快说。
这年轻士兵越发来了兴致,大大列例把一条腿架到凳子上,笑道:“你们可知道,就在昨晚陈王雍王率叛乱地王侯重臣们到达了京城……
“哎哟,那可怎么了得!”众人乱轰轰的叫道。他们前天才听说陈王雍王与四大异姓王,边镇三侯爷联合叛乱,消息传来,闹得满城风雨的,谁知道昨晚陈王一干人就赶到了京城,都有些胆战心惊。
年轻士兵继续说道:“陈王那些人一到达京城,就去了禁军北大营。你们想啊,北大营自从被契丹人打挎后,如今只是些重新收拢的残兵,和在大将军主持下新枯募的士兵,可以说北大营从上到下都是大将军的人。他们一到,北大营官兵便全体投靠了陈王。而后诸王侯率全军出营,浩浩荡荡杀到南大营营寨外,想逼南大营官兵也归顺他们……”
此言一出,周围民众一片哗然,乱轰轰说:“以前南大营主将是唐王府的季彪,南大营上上下下不少将校都是四大王族的人,一见四王爷亲来,非举兵归顺了不可,他一个柳长风恐帕压不住……南大营再一叛,京城不就要完了!”
年轻士兵笑道:“一点不错!那时候,城墙上的士兵们都这么说,我们九门提督卢大人地脸色都青了”说到这里,他忽然压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我猜啊,要是南大营也投靠了叛军,我们卢大人立刻就要打开城门、恭迎陈王进京。”
“后来怎么样,别吊人胃口了.快说说!”众人心悬在半空、没个着落,连连催促他快说。
“谁也想不到,皇上棋高一着,柳长风也不愧皇上亲自提拔出来的狠角色。……关键时候,柳将军在南大营校场上,当众拿出皇上南巡前留下的一道秘旨,传得将士们着,稳住了底下士兵的军心,再下令将所有要求投降叛军地将校通通拿下,然后果断挥军进攻南大营营寨外的北大营官兵。你们想啊,如今的北大营几乎就成了一群乌合之众,人数又远没有南大营多……当时简直是一触即溃,北大营官兵大部分当场投降,陈王领着一帮子王侯贵族再度灰溜溜落荒而逃,哈哈哈……真痛快!!“年轻士兵说到畅快处,大笑不止。
众人听得眉飞色舞,轰然叫好。过了一会儿,忽有一人道:“陈王扬言说当个皇上是假冒的,皇位应该归他。大伙儿说说这事儿究竟是真是假。”
“这事司空见惯。”道旁一个嘶哑苍老的声音接口道,众人循声望去,见是个老态龙钟地瞎子,满头白发,身后细竹竿挑着一条白柿,上书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宇:断死断生断天机。老瞎子哼哼着自顾自说道:“依老朽看,皇子兄弟之间争夺皇位地事。哪朝哪代没有?弟杀兄、兄弑弟,子弑父、父屠子“….为了皇帝宝座,什么事干不出来!兄弟公然造反的,也总要找个正统名义。有道是名正则言顺,要不然才没有多少人敢跟着他干。想找造反借口。总找得出来。要么说。清君侧,,要么就干脆在对方血统上作文章,说自己才应该继承皇位。就是这么个理儿。”
众人听得静了下来,人群中有人笑道:“老瞎子,看不出来你还有些见识呵!”
算命盲里头一扬,哼哼着:“那算什么,我老头子活了这大把岁数,要是连这点道理都不懂,那这么多年不活到狗身上去了!”
众人听了又笑,这糟老头子还真不经夸,一夸就不记得自己几斤几两了。
算命的慢吞吞道:“先秦时,秦王赢政为王不久。其弟成矫说赢政是吕不韦的私生子为借口造反,结果又如何?”
人群中那商客道:“其实这事儿也并不是全然不靠谱,当今皇上继位这些年来,那是有名的荒唐任性,天下人有目共睹。可是前段时间却突然变得英明神武,这里面……还真让人有点子怀疑。”
此言一出,人群里倒有一半人笑了开来,都笑着说:“这位兄北是外地人吧?“
“是……是又如何?”商客不知自己什么地方说错了。
“这京城里人谁不知道,我们皇上十四岁时大病了一场,病好之后……嘿嘿,就不能那个了。他后来娶后纳纪,大选秀女,都是为了掩人耳目,但瞒得过外地人,又怎能瞒得过天子脚下地京城人。有道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宫墙虽厚,但宫内太监宫女超过一万,总会走漏风声,他纵然掩饰得了一日两日、一月两月,但掩饰不了数年,此事是今世一大笑谈,京城老百姓哪个不知道!前段时间听说是皇上地一个贴身侍女,施展勾引挑逗地手段竟让皇上重展雄风,所以皇上才一夕之间判若两人……你自个儿想呀,要是你长达五年那玩意儿不举,对周围美女有心无力,而且被所有人看不起,羞恨交加,无地自容……突然有一天你的病好了,你会不会发作一番!”一个年轻人笑道。
这商客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那就怪不得了。”
“其实你们也别管皇上是真是假,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又说得清。“算命盲忽然开口,缓缓道:“只要问一问你们自个儿,谁对你们好就成。以前,谁都感觉到世道越来越不好,天下就要大乱,还被蛮子铁骑打到了京城,相比之下、现在皇上又如何?你们是愿回到以前那种过了今天没明天的日子,还是愿意过今天的安稳日子?”
这番话道来发人深思,众人听了,一时默默无言,没人接话。
便在此时,路旁一个白衣少年不紧不慢踱了过来,他身后跟着一个清秀小厮与一个翠衣小婢,这白衣少年看上去还未弱冠,长身玉立,生的面如冠蚤,唇红齿白,纤眉明眸,浑身上下一尘不染,举手投足间,透着股子说不出的淡雅出尘之气。
酒肆小二见这少年人品异常出众,赶忙堆笑迎将上去,将主仆三人引到一张餐桌坐下,取下肩头摸布,胡乱抹了抹凳子,欲请少年就做。下。
后面的小婢上来,狠狠白了店小二一眼,让他自去忙活,小婢自袖中抽出一条丝巾,细心再擦了一遍木凳,方请少爷落座。
不远处,背对主仆三人的算命盲不期然身躯一抖,猛觉一阵战栗流遍全身,他不动声色,颤巍巍站起身来,拄着条拐杜,一步一步走开。
算命盲足不停步,一直转过一个街口,来到一处小巷子里,这才喘过一口气,耳中猛然听得一阵细微之极地衣飘风声。
人影一闪,那白衣俊秀少年已挡在他面前。
白衣少年脸上无喜无怒,仍旧是清冷自若的神气,对算命盲叟上下下打量,目光锐利,好似要把他从外到内看穿似的。好一会儿,淡淡开言道:“这位老伯,为何一见小可到来,就急着溜走?”嗓音纤细而娇嫩,有如少女一般,但话语中包合着一股子清寒的意味,正如他地人一样平静如水,不起波澜。
算命盲满脸莫名其妙的神色,呵呵笑道:“阁下敢情消遣老头子来着,我可是个瞎子,哪里看得见谁谁谁!”
白衣少年柔美的嘴角牵拉一下,似乎算是笑过,道:“那为什么我一来,你就急着走?“
算命盲有些怒气哼哼道:“你这小娃子好没道理,老朽内急,自去找地方如厕,与你何干?走开走开。”
白衣少年冷哼一声,道:“不用再装了,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我该怎么称呼你?师叔,还是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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