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你上来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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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蜘蛛 在至亲之前,南宫星哪里还会顾及形象,凑过去将唐月依素白柔荑一握,拉起来往自己脸上拍了两下,笑道:“娘,孩儿认罚,认罚总行了吧?” “认罚,可就是不走,对吧?” 南宫星点头道:“我既已来了,总要将事情弄个水落石出,否则,我岂能放心离去,将娘你丢在这龙潭虎穴中。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情,爹还不杀出隐居福地,将我吊起来痛打啊。那些姨娘,可没谁真心疼我。” “少胡扯,你这最得亲爹真传的,他哪个女人敢不小心捧着。”唐月依冷哼一声,道,“别想东拉西扯应付过去,你到底走是不走?” 南宫星正色道:“娘,你就算觉得这地方危险无比,总要告诉我,究竟危险在哪儿吧?我跟远明舅舅相处了一阵,他人还不错啊。知道我是叛徒之子,也没拿我怎么样。” “我跟你说过的这些堂兄弟自然没有问题,他们几个本就是唐门的顶梁柱。”唐月依蹙眉望着苍穹下山峦起伏曲线,道,“可唐门太大了,人心隔肚皮,而且,又牵扯进了镇南王府的家事,这可不比湖林城中,为娘叫来几个帮手就能杀出血路,陷在这里出事,就是你师父亲自出马相救,山高水远,又怎么来得及。” “娘,这……实在不像是你的样子啊。”南宫星笑着歪头看向唐月依的面颊,“要不是之前那一手暗器别人模仿不来,我真该怀疑有人易容改扮,来赶我走人了。” 唐月依略略侧耳,似乎听到什么,拉着南宫星往山林深处走了几步,轻声道:“你娘我当年就吃尽了不服输的亏,不然,哪里来的你这混账小子。” 眼见劝不动儿子,唐月依只好将自己的担忧娓娓道来,言语之中尽是警告之意。 她追踪功夫虽然不如雍素锦那么精妙绝伦,但离开湖林之后不久,就靠如意楼几处分舵的协助找到了唐昕的踪迹。 唐昕的确追上了唐行济,还与他交手两次。唐行济武功不如唐昕,又带着唐青,照说没有胜算。可两次交手,唐昕都没讨到便宜。 想来,唐行济当时已经跟什么帮手汇合到了一处。 唐昕第二次落败之后,多半是担心自己被擒对南宫星更加不利,就决定暂且逃走,不再去追。 结果,就在折返回程头一日住下的客栈里,失去了踪迹。 唐月依心里知道谁更重要,果断停在那边,找了几日唐昕,反正唐行济若是想杀唐青,那几百条命也早杀光了。既然不杀,那只要人不死,过后再去救便是。 哪知道几天下来一无所获,唐昕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彻底不见。 听到这里,南宫星忍不住打断道:“娘,这……也太奇怪了吧?” “是很奇怪,按照形容特征,对比画像,明明客栈多人看到昕儿入住,谁也没见她离开,屋中就只剩下行李包袱。没有打斗痕迹,那屋子靠山无窗,上头还有一层,出了走廊就是柜上,那一阵天气不好,住店的人很多,她就跟不翼而飞似的,真是让我险些想破了脑袋。” 南宫星心中思忖,嘴里说道:“娘,不只是这一点奇怪,交手两次,本就已经奇怪得很。阿昕为人极其谨慎,若是初次就败退下来,绝不会为了一个唐青再去冒第二次险。” 唐月依一怔,道:“那为何会有人看到他们二度争斗?” 南宫星沉思片刻,若是此前知道这事,一时间肯定推测不出答案,可如今他已知道唐门中的问题必定和奇门邪术的高手有关,思考的路子也就跟着开阔了许多。 “若是他们知道后面会有人追来,想要拖延时间,应该怎么做?”他皱起眉头,将自己置身于敌手的位置,苦苦思索,揣测道,“兴许,阿昕在第一次出手的时候,就已经被捉住了。” 唐月依昔年毕竟也是唐门中绝顶资质的佼佼者,被儿子这么一提醒,当即打通了关窍,哎呀一声,拍腿道:“原来如此,我竟没想到还有此一招。易容术本来就是骗生人比较容易,咱们都和昕儿极熟,容易漏出破绽,所以他们安排了一个装扮成昕儿的女人,假作了第二次争斗。” “没错。”南宫星跟着往下说道,“所以第一战后,阿昕就已经被抓,离开折返的那个,八成已是唐行济的帮手。此后她只要故意在客栈里露出行迹惹人注意,再住进一个无处可逃的死角,卸掉伪装换身衣服,大摇大摆趁人多混乱离开就是。如此一来,阿昕就成了有进无出,不翼而飞的结果,等于是个天然陷阱,能将追兵拖延一阵。” 唐月依颇为悔恨地踢了旁边树干一脚,怒道:“亏我还在那边百般查探,最后还是听说镇南王世子死在唐门,吓了一跳,不得不离开匆忙赶到这边。原来,竟是被这种下作伎俩算计了。” “要是他们给阿昕易容改扮,之后路上也不会再有什么线索,就看唐行济之前曾在哪里落脚。娘,你过后给楼里发个信儿,叫他们把唐行济经过的地方好好查查,阿青曾在路上中了邪术,阿昕恐怕就是在那时也遭了什么手段。” 唐月依微微颔首,跟着道:“你既然知道这里多半有人会用什么邪术,为何还不肯走?” 原来上山之后,唐月依就轻车熟路找了旧相识,躲藏在了唐青附近,一直暗中观察。 她越看越是心惊,结合几方情报猜测,玉若嫣对世子突下杀手,保不准就也是遭了什么诡秘莫测的算计。 当娘的人心思都好猜得很,南宫星当即明白过来,笑道:“原来如此,娘是看玉捕头这等人物都折戟沉沙,担心我也布她后尘,是么?” 唐月依脸上微现赧色,不悦道:“难不成,你想说自己比玉若嫣还要警觉么?” “娘,那些摄心夺魂的邪术,今日远明舅舅才细细给孩儿讲过,其中有个共同的关键之处,施术者不论是功力精深,还是靠药物道具,必定要在心志上暂时远胜过对手,才有机会成功。偏巧,玉捕头正是个心里有弱点的人,她看似坚强无比,实际则有着不为人知的过去。”南宫星压低声音,道,“若不是凑巧将雍素锦收归己用,此种关键,我想上一辈子,恐怕也想不明白。” 唐月依一怔,好奇询问,南宫星对娘亲没什么可隐瞒的,就把雍素锦的身世结合自己的猜测,简略讲了出来。 毫无疑问,雍素锦和玉若嫣,必定是亲生姐妹。 “你这么一说,那打赤脚的和玉捕头,还真有几分神似。”唐月依蹙眉道,“你能因此绑住一个得力干将,倒也不是坏事。可这和玉捕头的心伤有什么干系?” 南宫星清清嗓子,将雍素锦曾经遭遇过的惨事讲了一遍,接着说起她那一晚做过的噩梦,猜测道:“我想,雍素锦和姐姐应该是一起出逃过,结果路线不对,到了什么绝境,雍素锦险些丧命,她姐姐为了救她,牺牲自己。雍素锦被救起后带了回去,继续禁受折磨不见天日,却不知道姐姐因祸得福逃出生天,只可惜……不知为何失去了那段记忆。也许,是太过难受,或是,受了什么创伤吧。” 唐月依不解道:“可按你的说法,猜出这段身世的应该只有突然去抓雍素锦的那个单雷颐才对,可没过多久,他就死在你手上了啊。还会有谁知道这段秘闻?” “可能性很多。单雷颐死前有大把机会把消息递出去,但递给谁,还是个谜。就算单雷颐私心准备拿来威胁玉若嫣,谁也没有告诉,当初镇南王府救起玉若嫣,总会有人知道些端倪。此次能给玉捕头设下这个陷阱的人,要么是单雷颐通传过消息的人,要么,是镇南王府中早就掌握着这条讯息的人。” 唐月依眉心半蹙,道:“此事筹谋已久,绝不像是三天五日能布下的局。” 南宫星嗯了一声,道:“不错,此前穆紫裳也提醒过我,让我想通了一些关窍,世子在唐门落脚,都是一场谋划,所以,孩儿也觉得,幕后主使应该就在镇南王府中身居高位,至于那人究竟是入了天道,还是仅仅合作而已,我暂且想不出头绪。” “从白家的事开始,这人处心积虑,调动如此多的江湖高手,害死不知多少,原来就是为了铲除镇南王的世子。王府、朝廷,在他们眼中,咱们这些江湖草莽的命,果然不值一提。”唐月依缓缓道,“如此一来,只要从想杀世子的人里找,幕后黑手,不就浮出水面了么。” “雍素锦专门托楼里去打探过镇南王的家事。王爷共有五个孩子,老二老四体弱多病,老三愚钝木讷,老五性情顽劣,都不是可造之材。但这不过是表面情形,王府之中权谋争斗远比江湖凶险得多,府中有不少传言流出,说次子急于害死大哥,老三是大智若愚,老四装病坐山观虎斗,老五其实是个绝顶高手。要这些都是空穴来风,下面这四个弟弟,便都有可能。” 南宫星转头东望,忧心忡忡道:“此外,武承作为继承人颇为出类拔萃,文武双全,政务精通,镇南王有这么一个儿子,京城那边,难道就不会生出几分忌惮么?天道天道,口口声声替天行道,仔细想想,只有高高在上的天家子弟,才最名副其实吧?” 唐月依沉默半晌,冷笑道:“天道尊主若是当今天子,那可有趣得很。” “九五至尊何必亲自劳心劳力,天璧朝尚武,两代王爷中都不乏高手,再加上还有个皇族血脉的隐龙山庄,谁来做天道尊主,都不奇怪。” 唐月依话锋一转,突道:“既然如此,那你更是非走不可。我尽快帮你找到昕儿,把青儿连着一起带走,唐门的事,咱们不要再管了。” “娘,你这真成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唐门惹了这么大的麻烦,你怎么只想着一走了之呢。” “这里阴气太盛,少不了要再出许多人命案子。娘昨晚叮嘱唐欢去山下通知你走,结果等了一天都不见她回来,只捎个口信说话传到了。我还是听人说起碎梦枪的儿子孟凡来了,才猜出是你,不得不亲自露面跑这一趟。” “等等,”南宫星心里顿时一惊,“你说唐欢……一直没回去找你?” “嗯,她娘快急成热锅上的蚂蚁了。” 他大惊失色,道:“可我过来这边之前,才刚刚见过她。她明明昨晚就回唐门了啊。” 唐月依浑身一震,“什么?此话当真?” “娘,我骗你这个作甚?”南宫星心头疑云密布,急忙一指往山下去的路,“她和我走了个对面,我担心她喊错名字,还急忙抢话,唯恐被唐醉晚发现破绽。她不知道急着要做什么,匆匆往下面去了。” 唐月依略一思忖,道:“你先将你见到的那个唐欢,体貌特征细细讲给我听。” 南宫星摇头道:“远明舅舅昨晚是跟着她去到我客栈那边的,就算我不认得,难道他也会认错?” 唐月依蹙眉不语,片刻后,道:“看来,我也要换个藏身之处了。小星,我再问你一次,你横竖是不肯走么?” “娘,恕孩儿难以从命。阿青、阿昕皆在险境,娘你也不肯走,我无论如何,也不能独自临阵脱逃。不然就算苟活百年,九泉之下又有何面目见南宫家的列祖列宗。” “少抬你家的祖宗出来,你爹都不稀罕他们。”唐月依冷哼一声,道,“那你记住这地方,每晚亥末子初,在此处与我碰头。你若不来,我就当你出事,找法子救你。我若不到,你就火速下山,把消息告诉你爹,让他再来唐门劫走我一次好了。” 也不等南宫星回话,唐月依拧腰纵身而出,远远丢下一句,“唐欢的事我来查,你不必管了。” 南宫星辨认一下方向,一边折返,一边心中暗自盘算,怎么到了唐门,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就都找上门了。这个突然蹦出来的亲姐姐,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一时间理不清头绪,心知事有轻重缓急,他索性摇头丢开,顺着院墙绕往门口,去找唐醉晚会合。 本想趁机在唐行济的家里探一探虚实,如今也只好暂且搁置了。 院门处,唐醉晚果然已经等了一阵,不过并未四处张望,而是眼观鼻鼻观心,在不碍事的地方静静站着,的确与其他进进出出的唐门女弟子从气质上便大不相同。 找了个由头,南宫星问了一下当初和唐昕一起去白家办事的弟子住处,尤其是已确定为天道走狗的唐行简。 答案果然不太意外,唐行简与唐行济,就住在同一座庄中。 唐醉晚不疑有他,略带伤感柔声道:“唐门年轻一代英才连连折损,山上丧事不绝,这座庄子,怕是不久就只剩孤儿寡母抱头痛哭了。” “有唐掌事主持大局,必定不致如此。”南宫星随口敷衍两句,努力想要多思考思考自己手头的事,可不由自主,就又去猜测,唐欢到底遇上了什么诡异的状况。 “唐姑娘,”他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关于唐欢,你都知道多少?” 唐醉晚神情微微一变,抬手掩口道:“此乃家门不幸,恕醉晚不愿多谈。” 南宫星看到她眼中不加掩饰的鄙夷,心中突然一凛,问:“方才与我在山道上错肩而过的那位女弟子,你认不认得?” 唐醉晚疑惑道:“孟公子,醉晚虽说不在弟子序列,可日常起居生活均在此山,怎会有谁见面不相识呢。我若不认得,又怎会退避一旁。” “那可是唐欢?” 唐醉晚双目圆睁,奇道:“孟公子说笑了,这是要考校醉晚对唐门是否熟悉么?” 南宫星心中顿时一阵发冷,“所以,那并非唐欢?” “当然,那是唐蕊。”唐醉晚抿唇一笑,摇头道,“她二人顶多也就有四分相似,孟公子怎会错认。莫非被谁作弄了么?” “唐蕊?” 她轻声道:“嗯,是唐蕊。她二人形貌略有相似,身世天差地远,平素也关系不佳,不知道孟公子为何将她俩认错。” 刹那间,心中乱糟糟一团纷杂念头闪过,南宫星第一时间戒备起来的,便是唐远明。 唐远明口口声声说是随唐欢下山,才凑巧撞到他,可从其后的言行举止来看,应该是对他已到唐门附近的事早有准备。要说夜里视野不佳认错,别人也就罢了,唐远明这样的顶级高手,未免难以自圆其说。 他起先还当那个“唐欢”是因为被他暗讽才匆匆下山走掉,此刻再想,原来是心虚吓了一跳,急忙脱身。 唐醉晚当时垂首退到一边,正因唐蕊身为本家弟子,她必须恭恭敬敬。 亏他还自鸣得意占了一点点口头便宜! 他正想去找唐远明问个清楚,心中突然一紧,暗道一声不好,急忙对唐醉晚道:“唐姑娘,在下有急事要办,需要马上下山走一趟,你就不必跟我跑了,你先回家,我需要帮忙的话,再找人去通传请你。” 唐醉晚微微蹙眉,不解道:“孟公子这是怎么了?突然好生吃惊。唐欢、唐蕊,与你有何关系?” “一言难尽,总之姑娘先请回,我先失礼告辞。” 话音未落,南宫星双手一拱,屈膝一蹬,身形倒飞而出,凌空一转,姿态美妙地踏枝而起,宛如梢头仙鹤,弹指间掠得远了。 他心急如焚,也顾不得真气消耗,更顾不得掩饰武功,轻身功夫展开十成,只盼能追上沿他所指追去查找唐欢下落的娘。 唐月依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料到自己儿子蠢得被人骗过,唐蕊往这边去了,她找的却是唐欢,缘木求鱼,岂不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 而且唐欢下落不明,必定是有人要从她身上算计自己娘亲,南宫星念及此处,更是焦急,连山道都懒得去寻,只在树木之间纵身腾挪,留意着周围动静,猿猴般急速追去。 唐月依背着个叛徒的身份,行踪自然也极为隐秘,南宫星耗了三成内息电光火石般赶到山脚,还是没能找到母亲踪影。 他索性奔着唐家堡本镇一路寻找过去,心想就算找不见娘,抓住那个唐蕊问个清楚,也不算白跑一趟。 南宫星一直提气疾奔,脚程极快,不知不觉,就找回到村镇集市那边,连住过的客栈附近都转了一圈,仍没见到唐蕊踪影。 不过,却叫他在码头前见到了唐青。 他心中稍稍一宽,将唐远明给的令牌捏到指间,一拍唐青肩头,将令牌一晃,抢先道:“在下孟凡,唐掌事应该已经提起过我了吧。” 唐青先是一惊,险些出声提醒,他一说完,又是一喜,笑道:“原来是孟公子,我已听掌事说了,只是没想到,竟如此一表人才。公子不在山上歇着,下来是有事要办么?” 南宫星瞄一眼周围其他唐门弟子,不愿意耽搁时间,沉声道:“不错,在下有要事需劳烦唐青姑娘帮忙。” 唐青立刻朗声道:“掌事已有交代,任凭公子吩咐便是。” “这边请。” “请。” 两人一唱一和,一前一后,几步就离开了一同办事的其他人。 南宫星压低声音,问道:“你不是说要在家中安全地方躲着么,怎么又出来办事?” 唐青眉心微蹙,娇声道:“你当人家愿意受这辛苦么?我又没那享清福的命,师父师叔,师伯师兄,哪个交代事情下来,我敢不动?” “是谁派你下山的?”南宫星此刻觉得谁都可疑得要命,恨不得将唐门中人一网打尽挨个提出来审。 “唐行博。就是唐昕上头压着她一头的那个,唐掌事的小儿子,我堂哥。”唐青眼波流转,似乎心情不错,又有了拿出看家本事的余裕,柔柔弱弱道,“南宫,人家不如唐昕那么讨人喜欢,你肯为我这般着急,我心里真是欢喜得很呢。” 知道她这本事已经成了惯性,南宫星一时懒得计较其中有几分真心,低声问道:“关于唐蕊、唐欢这两人,你知道多少?” 唐青柳眉半聚,半真半假地满是醋意道:“南宫,你这才上山不到半天,就又相中我们家两个姑娘啊?你……你怎么还来找我打探,是故意看我大不大度么?你就欺负我想不起来当初咱们的情意吧。” 南宫星苦笑道:“可惜并非如此,要只是为了探花寻芳,我可不至于还要你来帮忙。再说,我此刻哪还有这种心情。” 他领着唐青信步游荡,随口将昨晚至今的怪异之事讲了出来。他对唐青其实也还没有完全信任,左思右想,将唐月依的事一带而过,含含糊糊没有讲明。 “唐欢是从母姓的私生女,西堂本家弟子人人知道,这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秘密。唐蕊……”唐青不解道,“这俩人平时可没什么瓜葛,家里的弟子,就是旁支也瞧不起唐欢,哪有人会主动跟她打交道。” 听她言下之意,就是唐欢的事她不熟。 “那唐蕊呢?” “我堂姐里值得一提的,她算是一个吧。轻功不错,模样也还可以。”唐青说到这儿,俏脸微微一斜,笑道,“但凭良心说,可不如我吧?” “不如,不如,大大不如。”南宫星只得笑道,“我这一趟上山,还没见到比你好看的姑娘。” “那是因为你还没找到唐昕。”唐青白他一眼,娇嗔无限,跟着道,“所以,这会儿你是急着要找唐蕊是吧?” “没错,你知道她可能去什么地方么?” “要说可能,那就多了。”唐青沉吟片刻,道,“唐门在这儿的产业,她去哪家躲躲都可以。不过,她要是不光躲躲,兴许咱们就能找到她。” “在哪儿?” “你先等我一下。”唐青扭身往回走去,“有个师姐比我清楚,我去问问。” 南宫星跟着走出几步,在远远能看到她的地方等了片刻,就见她满脸喜色折返,道:“问出来了,不敢说一定能找到,不过那儿要是找不见,我看也就先别找了。” 南宫星颇为好奇,问道:“是什么地方?” “一个僻静小院。”唐青唇角含笑,眉梢微微一动,软软道,“是唐蕊私会情郎的地方。” “私会情郎?” “嗯,她认识那人起码也有大半年了。无奈对方在江湖名不见经传,她家中未必肯点这个头。我们听说,她胆子颇大,似乎悄悄和情郎将生米下了锅,只等着做成熟饭,再上山逼宫。她为了租下那院子,找我们借过私房钱,否则啊,还未必会被我们抓到尾巴。” 南宫星略略颔首,道:“那如此紧急的时候,她又被我撞见,知道事情就要败露,还敢来情郎这里?” 唐青朱唇微动,含着三分轻嗔薄怨道:“女儿家的心思,你哪里懂。慌了乱了,伤了痛了,最想见的,不就是心上人么。” 南宫星心中微微一痛,抬手轻抚她秀发,柔声道:“抱歉,你出事的时候,我没能及时赶到。” “来了就比不来强。”唐青浅浅喟叹,话中都多了几分乡音,“可惜哟……我脑壳一团乱,也不知当初受了你撒子好处,就稀里糊涂跟咯你。” 南宫星心知肚明,自己讲的事情她尚未全信,不再多做赘述,只是默默跟着。 不多时,他们到了近山远水的一列农舍小院,有的只扎篱笆,有的则建了围墙。附近水田里三两农夫正弯腰劳作,田埂上两个娃娃抓了一只螃蟹,蟹钳夹了一个的指头,这个大哭,那个大笑,惊了旁边路过黄狗,摇着尾巴一扭屁股,钻进另一侧山中。 虽仍在唐家堡,这地方却好似离江湖不觉远了一层,与情郎幽会,的确颇为合衬。 “就是这儿?”南宫星四下打量,问道。 唐青左右张望,似乎在印证核对,觉得不放心,又去旁边隔着篱笆问了问里面的阿婆,才回来道:“错不了,就是这儿。平常只住着个后生,偶尔会来个女娃儿,遮遮掩掩的,九成九是唐蕊。你说吧,我帮你叫门,还是直接翻进去抓个双?” 南宫星略一沉吟,道:“还是直接进去吧。你叫门,多半也会吓跑了她。” 绕着院墙找到一处死角,南宫星单手一托,把唐青先送上墙头,跟着自己纵身一跃,将她一抄抱住,一起无声无息落在院内。 他们虽没发出落地的声音,院里那窝鸡却颇为警觉,那只公的兴许是当有人来偷自家老婆或是老婆的蛋,扯着嗓子就打了个鸣。 南宫星急忙闪身到中屋门外贴墙站定,真气暗运,若是有人出来,便直接出手。 可竟没有半点动静。 难不成,这俩干柴烈火之后,竟倒头睡下了? 此院依山而建,房屋省料,冬暖夏凉,缺点则是三面无窗,通风透气都较为糟糕,还不便外人绕到其他方向破窗进去。 唐青略一思忖,径直过去伸手就将门一推。 门没闩着,她迈步进去,兜了一圈,笑道:“进来吧,他们不在,多半是出门买东西去了。够放心的,大门都不说挂把锁。” 南宫星皱眉跟入,四下打量一番,就是处简陋朴素的乡村民居,想来陈设没怎么变过,唯有那张大床布置得格外舒服,被褥全部换了新的,一眼便知这屋子何处最为重要。 为求心安,南宫星出门将另外两间也看了看,一间储物,放着木柴存粮,一间则摆了木柜木桌,里面放着换洗衣物和碗筷家什。 年轻男女在这地方,足不出户住上十天半个月也不成问题。 看来唐蕊冒充唐欢之后,应该就打定了趁机躲到此处的念头。 “你那师姐是怎么知道这地方的?” “她那人满肚子小心思,早就觉得唐蕊失了身,心里记挂着,找个机会偷摸盯梢,眼见着她和男人进了院子,足足一个多时辰才千娇百媚满面红光出来,那还能不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唐青坐在床上,指尖抚摸着被子缎面上绣得栩栩如生的交颈鸳鸯,怅然若失道,“哪像我,贞操不保就算了,还忘得干干净净。南宫,你说……当日在湖林,真是我勾引的你?” 南宫星柔声道:“我也算计着你,等你想起来,自然就清清楚楚了。” “若我再也想不起来呢?”唐青凄然笑道,“我一个女娃儿,连自己怎么失的身,都能忘得干干净净,你说,可不可笑?” “我已对你说过,阿青,你被人算计了。唐昕也被人算计了,这其中必定有什么阴谋,我才刚刚摸到一个线头,你不要慌,这件事必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唐青摸着缎面,突然蹙眉道:“南宫,你说,唐蕊会不会也被算计了啊?按你路上说的,唐行济的新媳妇极为可疑,可我没记错的话,范霖儿和唐行济谈及婚娶的事,与唐蕊结识情郎,时间上差不太多啊。” 南宫星忍不住弯腰向床底看了一眼,见空空荡荡只摆着一个箱子两只木屐,并没有已经僵硬的唐蕊尸身,这才松了口气,道:“我也有此担忧,但不管怎样,总要等到他们回来。” “咱们躲起来偷听一下,是不是比直接逼问更好?”唐青眼珠一转,起身走到床对面的墙上,挪开挂着的镰刀,轻轻拍了拍墙面,道,“你功夫好,来,看看戳不戳得开。” 南宫星过去运力出指,纵然实心砖块也不在话下,何况只是薄薄一层泥墙,一个小洞应声而现。 “你闪开,我去隔壁试试。”唐青喜滋滋一笑,扭身出门,去了隔壁的小仓房。 须臾,小洞中就传来唐青的声音,“你也来吧,咱们在这儿等着,他们回来进屋,既能看到,也能听清,岂不正好?” 南宫星心道事情再急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若是真能听到什么,确实比抓住唐蕊直接逼问要好,就将镰刀调整一下,把小洞遮得不太显眼,转身将床上坐过的痕迹抚平,关好房门,来到唐青身旁。 小仓房东西摆得颇为杂乱,硕大米缸边上,两人要在小洞边站着,就只能挤成一团。 唐青见南宫星几乎将自己贴身搂住,心中一荡,娇声道:“你站这么近,人家哪还有心思看啊。” 南宫星并非什么循规蹈矩的性子,嗅着唐青体香,其实也颇为动心。 但他知道,此时此地,可不是什么好时机,切不可忘了正事,便向后稍稍一退,道:“好,那一会儿咱们轮流观望便是。” 唐青扭身靠在墙上,水汪汪的眼睛一勾,望着他道:“南宫,现下有空,无人打扰,你跟我把咱俩的事,仔仔细细说说,好吗?” 左右无事,南宫星点点头,便将当初两人相见后,她如何被唐行简当作试探工具,他又如何在唐昕的建议下将计就计,顺势反击的各处细节讲了一遍。 “坏人。”唐青听完,微微低头,抬目望着他,娇嗔道,“我处子破瓜,你却算计着吓我。你要不是诓我,这么一场,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吧。” 南宫星凑近将她拥到怀中,柔声在耳边道:“不打紧,将来,一点点再记新的就是。此后你我之间,不会再有什么算计了。” 她双手圈住他雄健腰身,轻声道:“是么?你老追着我跑,不是盼着我赶紧想起过去的事,好找到唐昕么。” “你们两个一般重要,既要找她,也不能让你出了事。”有经验的男人都知道,这种起了比较之心的场合,说多错多,他微微一笑,抬手轻轻勾住她小巧下颌,缓缓将唇凑了过去。 唐青水眸半眯,眼底仍有明显疑惑,但略一犹豫,还是朱唇微启,婉转相就。 那软软樱唇芬芳依旧,南宫星轻轻一吮,贴合在上款款厮磨。 唐青浑身渐渐发热,含糊嘤了一声,软在他的臂弯之中。 他情潮涌动,担心欲火高炽捅出漏子,将她深深一吻后,便抱在怀里靠墙而立,不再进攻,只蜻蜓点水般轻啄她粉颈嫩面,惹得她红晕满脸娇羞欲醉。 不过他也知道,唐青本就擅长这种娇弱姿态,要说有多情难自已那也未必,等她心防彻底打开,恐怕还需时日。 “南宫,你说……” 唐青这句话尚未出口,南宫星就抬手将她唇缝一挡,低声道:“嘘,人回来了。” 果然,外面院门开闭,伴着脚步声,一个爽朗男声带着笑意响起:“买了这许多东西,你是不打算回山,终于决定跟我私奔了么?” 那个冒充唐欢的声音,紧跟着钻进了南宫星的耳朵,“我正好有事需要下来躲躲,这阵子就窝在这儿,哪儿也不去了。东西吃完,你再去买,顺便帮我打探打探,唐门是不是有谁正在找我。” 南宫星闪身门边,从门缝偷瞄一眼。 浓情蜜意手拉手进了院子的那对男女,其中满面春风颇为得意的,正是他要找的唐蕊! 他们拎着些时鲜瓜果,锦盒点心,说说笑笑进屋。看那男子模样,的确颇为清俊潇洒,容貌上配唐蕊绰绰有余,难怪她倾心投入。 这边唐青也匆匆凑到孔上窥探,看她眼神,似乎还期待着看一场什么别的景致。 “蕊儿,你今天过来,样子颇为古怪,你老实跟我讲,你该不会是在家中,惹出什么祸事了吧?” 唐蕊哼了一声,不悦道:“我能惹出什么祸事,还不是为了能早日和你双宿双飞,光明正大在一起。我接到命令,去骗了个难缠的小鬼,他今天恰好上了山,我不来避避风头,岂不是要被他抓去审问。那是个滑头色胚,你……你就不担心我被他占便宜么?” 听到滑头色胚四个字,唐青扭头望了南宫星一眼,唇角含笑颇有几分讥诮之意。 南宫星略一扬眉,凑到她身后,便将她上衣小褂缓缓撩起,欺她不敢出声,有意逗弄。 她果然蹙眉瞪眼,扭腰躲避。 他正要笑着给她放下,余光一扫,却从那段雪嫩腰身上瞥见了一个此前没有的东西。 他急忙蹲下,手上加力将她按住,掀起衣衫仔细看去,腰眼之下,挺翘臀峰之上,竟不知被谁纹了一个小小的蜘蛛刺青上去。 “阿青,你这……” 南宫星一句话问了个开头,心底突然一寒,将到嘴边的后半截硬生生吞了回去。 如此特异之处,还只有亲密之人才能见到,即便一时间没有串联起来,可直觉却在疯狂示警。 “怎么了?”她大惑不解,轻声细问。 南宫星将她衣衫整好,出手打出一道真气,摁死了旁边屋角一只结网蜘蛛,起身指了指那个小洞,柔声道:“没什么,接着看唐蕊他们吧。” 口中虽这么说,他自己的心思,却已全到了那只栩栩如生的蜘蛛身上。 如果他问出蜘蛛二字,究竟会发生什么?
第七章 魔刀 没见到心里期望的活春宫好戏,唐青撇撇嘴,颇不甘心地让开位置,先给南宫星去看。 南宫星凑过去,单眼一望,心里顿时一股怒气涌上。 那的确就是他昨晚所见的“唐欢”,只不过此时此刻,她坐在床边和情郎一口一块点心,满面娇羞哪里还有半点见他时候的冷漠不屑样子。 保不准那些讥诮冷硬,都是为了装得更像唐欢一些。毕竟一个在众人鄙夷之中长大的私生女,怎么会有正常心性。 那二人好得和蜜里调油一样,边吃边搂,亲亲摸摸,哪里还有什么说正事的心思,唐蕊三句话不离将来两口子的美好生活,那男子微笑附和,一粒粒捏着果子喂她,情意无限。 毫无用处的话听了半天,那男人总算问了句:“蕊儿,你这次要避的风头紧么?实在不行,咱俩就先离开唐家堡,往外头躲躲。” “反正,那小鬼不好惹。我听说,是我当年那个叛徒堂姑的独生儿子,爹是那会儿就在唐门大闹过一番的南宫熙,还有个听起来就厉害得不行的师父。他子承父业,好色得要命,我得罪了他,又恰好撞见,回头穿帮露馅儿,叫他知道我并不是他亲姐,不过是个表妹,保不准啊,他半夜就摸到我床上咯。”唐蕊哼了一声,“我这会儿又没落红杀可用,再说……就算有,我听说那小子的娘专门回来偷过一个农皇珠走,我才不信他会被这毒死。我要是被他……被他欺负了,可再没脸见你。” 那男人吁了口气,心有余悸道:“那还好你警觉。那人武功好么?比我如何?” 唐蕊扑哧笑了出来,细细的指头往他脑门一戳,“你啊,也就能拿住我,行博哥哥你都未必是对手。可那南宫星,已经跟峨嵋清心老道那种等级的家伙交过手了,听说受着重伤,都没输给离别刀柳悲歌。我昨晚过去诳他,隔着八丈远呢就被他听见,哪儿像你,我来捏你鼻子都还不起床呢。” “真有这么年纪轻轻便神乎其技的高手?”那男人笑道,“我自小练刀,十二岁前每天光拔刀就要练至少两个时辰,说不定,我比他还厉害呢。” “是是是,你是大高手,在我心里啊,你就是天下第一。”唐蕊咯咯笑着滚到他怀里,捏着点心往他嘴里一塞,眉梢眼角尽是浓情蜜意,“不过你可不许不服气就找那人较量啊,我好不容易才见着过门的希望,你敢让我守望门寡,我就拿根绳儿挂梁上,下九泉咬你。” 说着,她一探头,就往那男人耳朵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 唐青隔着一墙听得清清楚楚,暗笑一声,也凑过来,往南宫星的耳朵上咬了一口。 孤男寡女斗室之中绣床之上,肢体相触稍一过线,便是情酣耳热,干柴烈火。 唐蕊一口咬下,跟着就揽住了他的脖子,丁香小舌半吐于朱唇之外,往他耳窝就是一钻。 那男人微微皱眉,道:“蕊儿,还青天白日的呢。” 唐蕊哼唧一声,蹬掉短靴,蜷腿往他膝上一踩,腻声道:“有什么关系嘛,平常人家来找你,不也是青天白日。说得像你哪次没舍得日我似的。” 她倒比男人还容易情动,嘴里说了两个日字,那饱满大腿就已经隔着裤子贴在男人腰上磨蹭起来。 那男人定力颇佳,南宫星隔着堵墙都略感心痒,他却双手一抱,将唐蕊挪到旁边,柔声道:“蕊儿,你这不是不走了么。平时你来了不久就要回去,我也是没办法,才只好一解相思之苦。今晚你既然就在这里,那咱们为何不和寻常夫妇一样,到了时候再共赴巫山呢。” “傅灵舟,你这人怎么真跟锅里的粥一样粘粘糊糊婆婆妈妈的。你怎么知道别人夫妻白天就不亲热?”唐蕊一挪屁股,从床头叠起的被褥下摸出一把刀鞘漆黑,缠布略泛油光的刀,远远一丢扔在屋角,“不管,不许你练功。” 南宫星的视线不自觉就被那把黑沉沉的刀吸引过去。 那把刀比一般的大刀短小很多,几乎没什么弧度,刀鞘古旧,看磨损,的确是频繁练习拔刀才会有的印痕。 最重要的是,那把刀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味道,看上去就极为不吉。南宫星搜肠刮肚,还是不免把那刀联想到了昔年名震天下的天地人魔如意连环八式上去。 那刀法是魔教的镇教宝物之一,且比起近乎神话的《不仁经》容易修练得多,在江湖上的确一直有传人出现。 可一般练这种刀法的,都视刀如命,岂会像傅灵舟将刀留在屋中不带,还任凭情人远远丢开。 他正觉得是自己多心,屋中傅灵舟已经急忙跑去把刀捡了回来,正色道:“蕊儿,我这刀,可是我的另一个命根子,你决不能再对它使小性子,知道么?” 唐蕊撅着嘴起来勾住他脖子,撒娇道:“谁叫你突然装正经。之后咱们都不出门,难道我一直看你练刀啊?好没意思呢。” 傅灵舟将刀仔细放回原处,微微一笑,与她额头相抵,柔声道:“我知道你心急,想有了身孕,带我去逼你的父母。其实……蕊儿,我并不愿如此。你知道的,我初涉江湖不久,本就是打算靠我的刀扬名立万。既然你恰好要出来躲一阵子,不如,你跟我一起闯荡江湖去,到时候我闯出名气,唐门自然就会愿意承认我这个女婿。你说对么?” 唐蕊一扁嘴,不情愿道:“我才不要,你当初就是来唐门打算挑战我师叔师伯,结果被我一眼看上,死缠活缠才缠到手,万一你去了别的门派,也遇到我这样不要脸的女人怎么办?我都没过门呢,你就先纳个妾么?” 傅灵舟忍俊不禁,道:“也就是你巴巴缠着,我一路来唐家堡,也没其他女子投怀送抱啊。蒙你青眼有加,我庆幸得很,你就放心跟我去吧。再者说,你若不去,我自己闯荡江湖,真遇到别的女子对我心仪,你岂不是毫不知情要被蒙在鼓里?” 唐蕊一怔,似乎颇有几分动心,“就是哦,真来了抢食的,我连下毒都来不及。” “蕊儿,你又乱开玩笑了。行走江湖,莫要如此阴狠。” 她皱眉白他一眼,“都跟你似的没有戒心,那还走什么江湖,不如读书去。你啊,刀法再好,也早晚被人毒死。还是跟我成亲入赘唐门算了。” “我家传的土办法,解毒颇有神效。蕊儿,你总觉得我不行,你看我练刀也有几个月了,我就真的不行么?” 唐蕊扭开脸,颇为心虚道:“不就是快么,快得看不清,我怎么知道好坏。” “蕊儿,那这两天你考虑考虑我的提议。你们唐门适逢多事之秋,你既不叫我上山帮忙,又不肯跟我走,我心里也有些发闷的。你休息片刻,我去院中练刀,练完咱们再一起吃东西。好么?” “不好?”唐蕊干脆两脚一分,蹦到了他的身上,“人家见了你就腿软,你……你就算急着练刀,也先跟人家稍微热乎一会儿啊。就抱抱亲亲,这总行了吧?” 傅灵舟笑着叹了口气,搂着她往床边一坐,便轻柔地吻住了她早在渴望的唇瓣。 南宫星一望便知,傅灵舟这刀,怕是半个时辰之内练不成了。 唐蕊春情萌动,搂住他脖子便将整个人挂了上去,一条红嫩舌头钻钻探探,带着星点唾液闪光,湿漉漉钻进了傅灵舟的口中,勾舔吮吻,当真大胆得紧。 “南宫,我……我好像……想起些什么了。”唐青在旁听着动静,也长蛇一样缠了上来,吐息温热,丝丝缕缕喷在南宫星耳根,“你……你是不是把我跟唐昕一起摆弄过?我记得……我还喊她昕姐来着。” 南宫星隐约觉得傅灵舟武功不弱,忙对唐青比了个噤声手势,将她一搂,点了点头。 唐青茫茫然往他怀里一靠,不再言语,只是白嫩小手沿着南宫星后背钻进衣服中,顺着宽阔肌肉缓缓游走。 那边唐蕊果然极为主动,小口亲吻吸吮,双掌就解开了傅灵舟的上衣腰带,纤纤玉指一捏,就拿住了他胸前乳头,轻巧捏弄。 傅灵舟无可奈何,只得笑叹一声,将她身子一捧,拧腰放倒在床上,斜侧压住,柔声道:“你是怕我练刀之后,力气不够么?” 唐蕊双眼湿润欲滴,脚尖一勾,连布袜也蹬了下来,露出酥红嫩白的一对儿赤脚,沿着他大腿爬过,紧紧钩住他腰后,娇喘道:“你那么厉害,人家……人家快活过了,就去睡下。不耽误你练刀,不然……这院子我又没办法练功,就只能看你。你练刀……我看着心里痒痒,你就先把人家好好收拾了嘛。” “好。”傅灵舟微微一笑,当即坐起,手上几个起落,已经将她衣裙剥下,露出个白羊般娇美玉润的身子。 唐蕊投桃报李,一边探身吻他,一边将他衣裤褪下,连着自己那些,亟不可待踢到一边。 唐青听不到动静,小嘴一撅,挤开南宫星,自己把眼睛凑了过去。 结果,恰看到唐蕊娇喘吁吁跪在床上,手捧双乳凑到傅灵舟胯下,用酥胸浅沟将那根长长阳物夹在中央,一边上下摩擦,一边低头吐舌,往灵龟顶上黑黝黝的马眼不住舔舐。 唐青顿时双腿一软,下腹隐隐似有东西消融一般,暖洋洋渗了出来。 她靠在南宫星身上,水汪汪的眼睛楚楚可怜一瞄,又不自觉拿出了那副柔柔弱弱最勾搭男子的模样。 他只好附耳道:“这里不行,等回去山上。” 她颇为幽怨地白他一眼,将水眸重又凑回墙洞上,但还是禁不住略略弓腰翘臀,将屁股在他身上不住磨蹭。 担心她气息急促被对面听到,南宫星不得不把住她腕脉,将一股真气缓缓灌入,镇定心神肺腑。 唐青还能勉强稳住,那边唐蕊却越发不可收拾,不过片刻,双乳顶端的蓓蕾就膨胀硬挺,抬眼望着傅灵舟的面孔,颤声道:“灵舟,我……我想。你可好了?” 傅灵舟垂手捻着她的乳珠,不紧不慢道:“那便躺下吧。” 唐蕊立刻欣喜若狂往后躺倒,肩背抵着叠好的被子,扯过一个靠垫,抬腰往下一放,就急匆匆分开饱满大腿,亮出了早已湿淋淋的嫣红玉门。 傅灵舟却不着急,往她股间一坐,用指肚轻轻压住那颗含苞待放的阴核,缓缓揉搓。 “嗯嗯……灵舟……人家……人家里面想……想要……”唐蕊小腹一紧,紧并的脚趾微微一张,娇喘道。 “忍耐一会儿,里面才更快活。”傅灵舟俯身将她吻住,指尖动作渐渐加快。 “唔唔……唔……唔唔……”唐蕊娇哼连连,手脚在傅灵舟身上胡摸乱蹭,最后忍不住握住那根阳具,解心焦似的捋着。 转眼间,唐蕊被拨弄得花房湿透,嫩瓣齐张,亮晶晶的爱蜜溢出口来,连不住夹紧的臀肉都染湿小片。 就在她双腿绷紧,腰胯不住扭动,眼见要泄的时候,傅灵舟突然坐起,将她双脚一拉扯到肩头,捧住紧凑香臀对着小嘴儿一样的阴户就是用力一刺。 “啊——”一叹三弯的曼妙呻吟中,唐蕊拱高纤腰,套着肚子里的硬长肉棒狠扭了两下,畅快淋漓先泄了。 照说这种活春宫,当然是看到云散雨收为好。可南宫星却暗自思忖,这二人好事之后,一个睡觉一个练刀,怕是不如现在好对付,反正偷听也听不到什么有用东西,唐青反而被撩得浑身火热春意盎然,到时候勾起她什么记忆,冲撞心伤惹来头痛,被对方先一步发现,反而不美。 心意已定,他轻轻拍了拍唐青,让她暂且放开,莫要再继续上下抚摸一副急色模样,自己闪到门边,提气屏息,运气内功护住门轴,缓缓打开。 唐青满脸幽怨,她本就是那种惹人怜爱的相貌,虽说记忆受损人还有点浑浑噩噩,可长久磨练的功夫却没有落下,追到南宫星身后,就伸出指头勾住了他的衣袖,细声道:“南宫,南宫公子,好哥哥,你……你就不想我么?” “想你,也不在此时此刻。你先躲好,傅灵舟武功不弱,可莫要被他伤到了你。”南宫星回身在她唇上轻轻一吻,心道如今这浑浑噩噩的唐青,反倒比之前那攻于心计两张面孔的样子可爱了几分,都禁不住要想,不如让她就这样与自己重新来过,不也十分不错。 唐青蹙眉犹豫一下,点了点头,但跟着,双眼就蓦然睁大,急忙抬手紧紧捂住自己嘴巴,指向了南宫星肩头之后。 南宫星心中一凛,急忙将真气运遍全身,双臂一张先将唐青牢牢护住,跟着缓缓转头,定睛看去。 院墙上,唐远明面带微笑站在那儿,指了指中屋房门,似乎是不愿打扰了那对儿正激情戏水的小鸳鸯,跟着比了个手势,无声无息向后跃出。 南宫星伸手抓住唐青抱在腋下,趁着院里游荡的那只公鸡还没炸毛,提气一蹬,也跟着离开了院子。 唐远明瞄了一眼唐青羞红满面的模样,微笑道:“南宫星,这次,你总算没听到。” 南宫星谨慎道:“唐掌事武功高强,晚辈自愧不如。” “唐蕊是奉我的命假扮冒充唐欢,你不必寻她晦气。”唐远明负手而立,淡淡道,“至于唐欢,你也不必找了,她在我手中,我另有用处。” 南宫星盯着唐远明看了片刻,沉声道:“唐掌事所谓的用处,应该是拿来针对我娘吧?” 唐远明并未正面答复,只道:“我肩上扛的,是唐门三山之一,几十户宗族人家的安危。唐欢其心有异,我自然要妥善处理。” 南宫星心中已经隐隐猜出一条线来,冷笑道:“我倒是觉得,舅舅你特地跟唐蕊演这么一出双簧,请将激将顺次用上,除了想要我上山帮忙之外,只怕更多还是为了找我那不好抓的娘吧?” 唐远明微笑道:“月依当年在我们唐门诸多兄弟之中,说是鹤立鸡群,众星捧月也不为过,抓她,这用词未免也太生分了。我只不过是想寻个机会,与她见上一面,叙叙旧罢了。” 南宫星冷冷道:“她若有心叙旧,你们自然可以见面。” 唐远明淡淡道:“我也并未强人所难,你可见我安排人手搜山找她?” “可你抓了唐欢。” “月依当了娘后,性子软弱了太多。放在以前,她不可能对唐欢那样的母女不起疑心。她可以疏漏,我却不能。你要误会成什么是你的事,我特地放下手边要务赶来一趟,不过是不希望你惊扰了那对有情人。”唐远明望向院子,目光颇为温和,“傅灵舟是个不错的女婿,希望唐蕊的爹娘,莫要再继续糊涂下去。” 唐青颇为羡慕地看着唐远明,小声道:“掌事,青儿……也盼着有个不错的夫君呢。” 唐远明捻须微笑,道:“你娘在家中说不上话,引你母女走歪路的那人也已不在人世。你的终身大事,何必我来操心。早日想起你丢了的东西就好。顺便,帮叔叔我一个忙,看紧了你的南宫公子,放下手中其他的事,牢牢盯住了他。南宫家的骨血,在唐门已不必更多。” 唐青蹙眉道:“可行博哥哥安排了我活儿,我哪儿敢不干。” 唐远明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行博这孩子……近日愈发焦躁了。你不必理他,暂时,也不必再担搜集讯息情报的职务,南宫星在山上的身份是孟凡。你从即刻起,就作为孟公子的向导,帮他在唐门捉鬼吧。” 南宫星在旁沉思片刻,笑道:“也好,这就不用再劳烦唐醉晚了。” 唐青眼睛一瞪,忍不住在背后捏了他屁股一下,“醉晚连武功都不懂,你怎么找上她了?” 唐远明唇角勾起一丝讥诮笑意,“唐欢的母亲,昔年也一样不懂武功待字闺中。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每次见面都要被暗讽两句,南宫星心中颇为后悔,还不如隐藏身份学娘一样悄悄上山来的爽利,偏偏此事他还气不得,将心比心,若是将来有个风流少侠跑去隐居福地,悄悄将他的妹妹们勾搭个遍,他能只是讽刺两句,就算是宰相肚里能撑船了。 他拉住唐青的手,柔声道:“我先叫人找你,可你不在。传话的弟子还当我是为了贪色,就起了给自家姐妹引荐的心思。我叫她当个向导而已,你既然之后有空帮忙,那我自然不需要再去找她。” “掌事都开口了,我当然有空。”唐青往他胳膊上一靠,倒是不拿旁人的目光当回事。 看唐远明似乎要走,南宫星忙又开口道:“唐掌事,傅灵舟是否有什么可疑?我听说,他和范霖儿出现的时间相差不远。” “我已查过他的家底,”唐远明缓缓道,“他除了武功来路不太周正,为人行事都还不错。唐蕊能攀住他,若是攀稳,是她的福气。” “他的刀法,可是昔年魔教一脉?” “是。天地人魔如意连环八式,在江湖中至少已有三位传人,年纪都不太大。但颇为可喜,其中并没什么邪魔外道。”唐远明微笑道,“武功如刀,绝大多数并无正邪之分,全看所用之人所思所想。” “海外传言,世上还曾有过摄人心魄的妖刀。” “江湖传言,魔教也曾有吸人精髓采阴补阳的邪功《不仁经》。”唐远明袍袖一拂,道,“凤毛麟角,不能以常理相待。” “那晚辈可否让傅灵舟来做我的帮手?”南宫星微微一笑,朗声道。 唐远明眉心略蹙,这才知道着了他的道儿,被引着说出许多澄清之语,此时总不好再反过来表态狐疑,只好问道:“你为何要用他?” “他初出茅庐,有扬名立万的心思。此为其一。若那真是魔刀传人,武功想必不错,解毒的手法也一定过得去,在唐门行动,至少安全不少。此为其二。至于第三……唐掌事既然有心成全那对儿小鸳鸯,让傅灵舟随我一起办事,帮唐门立功,不是更好?” 唐远明略一思忖,道:“你不担心?”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锋利的刀,就算可能割伤自己,该用还是要用。”南宫星笑道,“再者说,这把刀真要有什么问题,在暗处隐忍不发,只怕对我危害更大吧?” 唐远明似乎还有要事在身,他点了点头,道:“你若能说得动他,凭你令符直接带他上山便是。不过他身上若是出了什么问题,我可不保证你的安危。他暂且,还不是唐门的人。” 说话间,院内传出了唐蕊欢喜至极细长婉转的娇吟,听那极乐滋味,让唐青都羞红半张芙蓉面,搂着南宫星的胳膊就将饱满的酥胸上下蹭了一蹭。 对侄女的放浪形骸略感不悦,唐远明皱了皱眉,拱手道声告辞,便大步而去。 一见唐远明走远,唐青小声道:“南宫,那傅灵舟要真练的是魔刀,岂不是可疑的很?你为什么要找他帮忙啊?” 南宫星叹道:“唐门新生代弟子中的翘楚一个比一个可疑,还有被天道招纳的几人在前,我哪里敢找他们帮忙。至于傅灵舟,我直觉上,倒认为他还可靠一些,起码看他床上的样子,对唐蕊是动了真情意的。魔刀一脉,讲究的是敛心凝意,往往十分专情,他既然爱上唐蕊,总不会对唐门不利。” 唐青一抿小嘴,吃吃笑道:“那刀谱好找么?” 知道她是什么心思,南宫星笑道:“那种刀法,我这样的风流胚,是万万不肯练的。” 唐青横他一眼,心底虽没明晰记忆,却隐隐想起了曾经刻意压抑的醋意,便乖乖不再将玩笑开下去,转而道:“他俩完事了,你要怎么招傅灵舟来给你帮忙?” 南宫星并不着急,摇了摇头,拉住唐青小手,笑道:“傅灵舟那体魄,唐蕊泄个一次两次,怕是完不了事,咱们去一旁转转,反正他们不走,过会儿回来听到练刀声,再正大光明叫门便是。” 唐青低头小声道:“那还不如就不出来,在里头好好看会儿呢。唐蕊大了之后,我可没怎么见过她光屁股的样子了。” “你是想看她,还是想看傅灵舟?”南宫星故意带上几分醋意,笑道,“他用刀的样子,想来挺俊。” “俊不俊,也和我没的关系了。”唐青更刻意地幽幽叹了口气,“我和我娘对行简大哥言听计从,结果可好,他竟把我卖给了你这么个小色鬼。” 听出她提到唐行简时,心神还是略有激荡,多半是失忆之后,对唐行简的崇敬之情再次回到心头挥之不去,若不是唐行简已死,家中明里暗里的情况都指向他确实对唐门心怀不轨,她心中恐怕还要再多一道过不去的坎,南宫星略一沉吟,道:“阿青,恰好此时有空,这附近,你可知道有什么无人打扰的僻静地方么?” 唐青脸上登时一红,水汪汪的媚眼斜斜一挑,羞答答道:“我这还没都想起来呢,你……要做啥子啊?” 南宫星本就是故意引她误会,笑道:“你找到,带我过去,我才告诉你。” 唐青将他胳膊一挽,身上的骨头仿佛都软了几分,娇声道:“好嘛,我这就带你去找,不过……可不许趁机欺负人家。” 不愿离开唐蕊住处附近,唐青绕了几圈,最后还是只能在山上竹林中寻到一处僻静背阴地界,她扶着竹子轻轻一靠,回眸道:“好了,这里没人打扰,动静小些,也没人听得到。你有什么事,说吧。” 她在渴望更深邃的接触,似乎指望通过这此前经历过的交合来挖掘出丢失的记忆。她还是处子之身时就并未严防死守,如今自己摸出玉门早破,加上南宫星身上的确传出让她极为熟悉的感觉,叫她不自觉想要亲近,所以口中说着,白皙的指尖倒已将领口轻轻扯松了些,露出一段白白嫩嫩的脖子。 南宫星站定在她面前,双手握住她的纤细腕子,调整好真气,柔声道:“蜘蛛。” 唐青触电般一颤,秀美双目突然显得有些呆滞,旋即,一股难以言喻的惊恐涌上眸底,让她的神情瞬间变得骇人而扭曲。 她双掌猛地一挣,似乎想要拍向自己额头。 但南宫星真气灌入,早已将她紧紧制住。她接着凄然一笑,突然将舌根抵在了牙关之间。 南宫星心头一惊,急忙抬手捏住她面颊,一掌印在她膻中,暂且震去了她通体力道。 唐青呻吟一声,通体酥软,倒在了他的怀里。 过了片刻,她才如梦初醒,惊慌失措地拽紧了南宫星的衣衫,颤声道:“我……我方才……为何……为何那么……想要寻死?” “你可曾听到我说了什么?”南宫星紧盯着她的眼睛,柔声问道。 唐青摇摇头,“你说什么了吗?你让我把你带来这儿,我等你说话,然后……你说什么了?” “没,没什么。”南宫星将她抱进怀里,心头大震。 他还当对手如对玉若嫣那样,给唐青下了什么杀人的心劫,这样能害到的,多半就是他。 可没料到,唐青被触动后,竟会在短时间内一心求死。 她若死在南宫星枕畔,必然是惊动唐门给他惹来一身麻烦,若不能达成目的,只消找个机会,在她周围没人的时候说出两个字,就能让她自行了断,再无后患。 当真是阴毒无比。 南宫星后背阵阵发寒,他若不是此前凑巧见过玉若嫣,经了唐远明提点,只要自顾自把唐青救走,到了浓情蜜意之时没有防备问出一句,唐青当场就要香消玉殒。 唐青显然也是后怕至极,娇躯窝在南宫星怀中不住颤抖,连声轻道:“南宫……我……我到底是怎么了?我……我明明不想死的啊。” 对啊,唐青明明不想死,为何会被埋下心劫?难道那人的神鬼手段,已经不需要顺着人的心境下手了吗? 南宫星皱眉苦思片刻,握紧唐青双手,柔声问道:“阿青,你仔细想想,刚才你寻死那一刻,脑中都想到了什么。” 唐青蹙眉咬唇,满面茫然,喃喃道:“我……我就是突然间,脑子里一片发白,你好像说了什么,可我完全不记得。就觉得,一下子万念俱灰,好像有无数苦不堪言难过至极的事情压上心头,有人一声声在我耳边说,死了吧,还是死了轻松,死了更好,我……我的手……和牙……就……就突然不受控制了……” “不对,”她突然抱住了头,颤声道,“不对……不是不受控制,而是……而是那一刻,我真的特别想死,特别……特别想死……” 她泪流满面,猛地抱住了南宫星,“南宫……救我……救救我……” 原来,口令反而不会被本人记住么?南宫星皱眉思忖片刻,等唐青冷静一些,柔声问道:“你方才说,有无数苦不堪言难过之极的事情压上心头,能想起具体些的细节么?那在你耳边的声音,你若从现世听到,能分辨得出是谁吗?” 唐青靠在他臂弯中闭目苦思良久,才口唇颤动,轻声道:“我……分辨不出。那声音……鬼魅一样飘飘荡荡的,从这个耳朵,飘到那个耳朵。那些事情……我也想不起来什么,就知道……好像特别痛苦,特别难受,还持续了不知道多久。那段时间,我……我每一刻都仿佛身处地狱,对……那段时间,真的……不如死了反而轻松。可我……我想不起来了……” 见她说着说着就捂住了额头,多半又要头痛,南宫星忙将她抱住,柔声道:“那就不想了,别再想了。” 他心里大概已经有了判断。 对唐青施加邪术的,想必就是对玉若嫣下手的罪魁祸首,唐青心中没有什么弱点,她就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生生造了一个出来,将她受尽折磨求死不得时的意志埋成了心劫。 可唐行济带唐青回来的时候,唐青只是高热昏迷,大病一场,身上并无什么伤处,也不知到底遭受了什么创痛。 唐昕至今还下路不明,难道就是因为心志坚定,不肯中招所以还被关押在某处么? 南宫星一边寻思,一边运起阴阳隔心诀,将柔和温暖的真气不断注入到唐青心脉之中,直到她明眸之中呆滞尽去,才拉她站起,轻声道:“阿青,自此之后,你要尽可能寸步不离我身边,知道么?” 唐青连连点头,“一定,我……我一定到哪儿都跟着你。” 南宫星沉吟片刻,还是不够放心,叫唐青丢掉了身上所有毒药暗器,并暂且锁住了她双臂经脉,虽说御敌无力,只剩下轻身功夫,但起码真遇到危机,飞起一脚踢死自己还是比较难的。至于嚼舌,只要及时吐出血块肉块,不被堵住气道,就无性命之虞。 知道他是关心自己,唐青全部顺从接受,连额头上都特地缠了几圈布条,飞身撞墙多少能有个缓冲。她上下摸摸,心里还是有些胆寒,轻声道:“要不……等回去山上,掌事给你安排好住处,你……就把我五花大绑,锁在屋里吧。向导这个,唐醉晚一样能当。而且你要是招了傅灵舟上山,多半唐蕊也很乐意帮忙。” “我会酌情考量的。”南宫星点了点头,“真要不得已,也只能将你先困在安全的地方,暂且不要见人了。你好些了么?要是没事,咱们这就去找傅灵舟吧。” 唐青脸色苍白地点了点头,此刻倒是不需用什么本事,就自然而然流露出了娇弱无依的楚楚动人,格外引人怜惜。 再回到那座院子外,南宫星侧耳一听,里面果然已经有了练刀之声。他也懒得再让唐青叫门,自己上前拍了拍门板,朗声道:“请问,傅灵舟傅公子在么?” 里面的风声停了。 片刻后,才响起傅灵舟略带狐疑的声音:“是哪位?” 南宫星高声道:“在下孟凡,受唐远明唐掌事指点,来请傅兄帮忙,为唐门难题出一分力。” 屋里传来唐蕊一声惊叫,“灵舟,你别开门,那孟凡就是南宫星!他是来找我的!” 南宫星笑道:“唐蕊姑娘,在下已经和唐掌事商谈过,你既然是奉命办事,责任自然并不在你。唐掌事有心借此机会撮合你们二人,依我看,不妨借此天赐良机,摆脱这偷偷摸摸的状况。” 喀拉一声,院门打开。 赤着上身腰侧握刀在手的傅灵舟站在里面,目光如电将南宫星上下打量一眼,抱刀拱手,道:“你说,唐掌事有心撮合?” “不错,你与唐蕊的私情,唐掌事一早就已明察秋毫。他惜才爱才,有他出面,傅兄与唐蕊之间,便可以说没了阻碍。唐门近日适逢多事之秋,内部暗流涌动,只得从外部找可靠的力量介入帮忙。” “你是唐门叛徒之子,你可靠吗?” 南宫星笑道:“我与阁下情况相若,心爱的姑娘恰好姓唐,不出手帮忙,未免说不过去。” 傅灵舟略一沉吟,道:“那我难道就可靠?” “唐掌事愿意一赌。”南宫星谨慎地将责任统统抛给唐远明,微笑道,“至于我,我愿意相信唐蕊姑娘的眼光,能让她全心信任的浊世佳公子,想必不会对唐门包藏祸心。” 唐蕊在里面愤愤道:“灵舟,你别信他,姓南宫的小贼满口花言巧语,你小心上他的当。” 南宫星朗声道:“唐蕊姑娘,唐掌事给了傅灵舟一个立功扬名,好娶你为妻的机会,你当真不想珍惜么?在这种地方当一对偷欢鸳鸯,你就知足了?” 傅灵舟不愿被村人围观,闪开院门,沉声道:“进来说吧。” 南宫星拉着唐青迈进院内,指指屋内,示意她去说服唐蕊。 傅灵舟关好院门,目光闪动,道:“南宫兄,我去帮你,意思就是我要听你调遣,对否?” “算是吧。”南宫星暗暗调匀气息,走到院中空旷处站定,一股兴奋从后脑涌上,带着暖意流遍全身。 如他所料,傅灵舟紧握刀鞘,苍白的手扶住了漆黑的刀柄,一字字道:“请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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