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智利格雷湖（Grey Lake）南端的格雷冰河（Grey Glacier）是巴塔哥尼亚17300个冰川中的一个。徒步爱好者使用冰爪沿着W型或O型线路徒步在冰面上。｜国家地理图片集

“冰川正在死去。”

46岁的安德烈·卡雷塔（Andrea Carretta）目前是圣拉斐尔湖国家公园（ Laguna San Rafael National Park）的管理员。

他慢慢地弯下身子，单膝跪地，用平静的语气向冰川请求允许他带我们到这片与世隔绝的冰面上。

这个季节，位于智利的巴塔哥尼亚冰川（Patagonian Ice Field），雨水少，游客也少。随着茂密的森林退去，抬头就能看到隐约可见的云层。卡雷塔把冰爪绑在登山靴底，在海水侵蚀形成的光滑沉积物上艰难行走。

冰川的力量既美丽，同时也充满危险。但这样的景色，恐怕就要消失了。

 

1894年，监测智利冰川的科学家发现，冰川正在以越来越快的速度退缩。这张斯特芬冰川（Steffen Glacier）的航拍照片拍摄于1945年。｜国家地理图片集

 
豪尔赫蒙特冰川（ Jorge Montt glacier ）是巴塔哥尼亚冰原南部退缩最快的冰川，平均速度约为每天2.5米。｜国家地理图片集

圣拉斐尔湖国家公园

“曾经冰川覆盖的地方，现在变成了池塘。”

卡雷塔的任务是用传感器测量冰川的消退的速度，大约是每年91厘米。

巴塔哥尼亚冰川的融化与全球变暖几乎同时发生，可以认定与过去半个世纪的碳排放加速有关。

“那些来这里拍照的游客，我对他们说，拍张照片，五年后再来拍一张，这样你就能看到我看到的不同了”，他说。

 
科学家们使用历史照片来显示圣拉斐尔冰川（San Rafael Glacier）的退缩，距1871年的位置已后退了近9公里，几十年来，逐渐融化到附近的一个湖中。｜国家地理图片集

巴塔哥尼亚大约有17300座冰川，大约两万八千年前形成，分布在阿根廷和智利，是这个地区的特有的景色。

巴塔哥尼亚的冰川都各不相同，但和所有冰川一样，它们的增长或衰退取决于降雪量以及使保持冻结或融化和破裂的温度，这也是冰川的脆弱属性。

“它就像自然界的温度计”，智利政府在巴塔哥尼亚地区的首席冰川学家Kuinghttons Villena说。“当你看到它消退时，你就知道附近人类的生命也处于危险之中。” 

Villena表示冰川融化会导致冰湖溃决洪水（GLOFs），它会迅速淹没附近的村庄。

 

卡雷塔爬上智利北部巴塔哥尼亚冰原上的一个冰洞，智利是南美洲冰川最多的国家。｜国家地理图片集

 
巴塔哥尼亚龙（Andiperla sp.）智利特有的物种，体长不超过15毫米，一生都生活在冰层中，并产生一种甘油基液体来避免结冰。｜国家地理图片集

1977年，卡雷拉将军湖（General Carrera Lak）岸边的小镇Bahía Murta被冰湖溃决的洪水吞没。

“很多人都感到惊讶，因为那天阳光明媚，没有下雨”，当地居民Clotilda Yanez Avilles回忆道，随后科学家警告说环绕该地的两条河流也将会上涨，镇子上的人都搬走了。

摧毁Bahía Murta的洪水是不是终生难遇的偶然灾难？“不，那是一个极端事件”，Villena回答说，“这种情况在巴塔哥尼亚会更频繁地发生，程度也会更高。”

莱昂斯冰川

智利巴塔哥尼亚因冰川闻名，全在于它天然去雕饰的原始感。

我们的导游Pascual和Anita Diaz，带领我们徒步三小时到达莱昂斯冰川（Leones Glacier），这里位置偏远，每年只有几百名游客来此观光。

莱昂斯冰川的外观就像一个被冻伤的老人：蓬头垢面，伤痕累累，有着复杂的一生。

每隔10分钟左右，沉重的寂静就会被一种类似枪声的声音取代——冰裂的声音，冰川沉重的碎片撞进水里发出的震动。

Pascual说，这不是偶然，每天都在发生。他补充说，令他担忧的是，过去20年里冰川缓慢但稳定的衰退开始加速了。

“在过去的五年里，”他说，“我很容易就能看到变化。”Anita Diaz指着湖的另一边，棕色的海蚀沉积物是几年前冰川融化的证据。

 

冰山漂浮在与大海相通的湖中，这是由于冰的快速融化而形成，与水的持续接触进一步加速了冰的融化。｜国家地理图片集

 
前往达莱昂斯冰川（Leones Glacier）的路上。｜国家地理图片集

托特尔小镇

托特尔（Tortel）小镇，在冰川融化中幸存了下来。

托特尔夹在南部冰原和圣拉斐尔冰川之间，约有500名居民居住，是一座有68年历史的村子。

这里没有汽车，电力供应时断时续，柴火是主要取暖来源。但是对于许多城市生活的年轻人来说，这里让他们摆脱喧闹，来到冰川的宁静中。

“我决定从圣地亚哥搬到这里来”，26岁的Freddy Fernandez Cardenas说，他以前是体育老师，现在经营着托特尔两家水上摩托车公司，“在这里，当我闭上眼睛，再睁开时，我看到的都是山和水。”

因为气温上升会导致冰川的退缩，随之而来的是附近湖泊和河流的洪水泛滥，托特尔一直幸免于难。

但2008年4月，托特尔所在的贝克河三角洲（Baker River Delta）发生了两年内的第七次冰川融化事件，这一次，洪水吞没了整个地区。

 

生活在托特尔近50年的居民正面临冰川融化带来的危险。｜国家地理图片集

 
从他们的窗户可以看到斯特芬湖（Steffen Lake）。随着气温升高，由冰雪融化引起洪水变得越来越频繁，使得湖边村庄的生活变得岌岌可危。｜国家地理图片集

尽管这个村庄幸免于难，但只要看一眼托特尔摇摇晃晃的位置，就知道它正处于危险之中。“离冰川活动如此之近，”Villena说，“让托特尔处于真正的危险之中。”

对于旅行者来说，自然界并没有什么是不朽的，即使是最强大的存在也终将以自己的方式死亡。